我莫名其妙,但意识到大白不像是在闹着玩,便一咬牙翻进了铁桶里,酒精瞬间将我的脚浸湿,如同钢针扎入般的刺痛从我脚趾头缝里往上刺入,让我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也是因为这刺痛,我的思维反倒变得清晰了起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这脚底的异状,应该是与之前脚趾头缝里的脚气有关。之前一会我的脚掌接触过了那一块松松的发出恶臭味的泥土地。于是,是不是某些那块泥土中有着的脏东西,穿过了我的胶鞋接触到了我脚掌上的皮肤,然后让我脚上已有的脚气细菌被养肥养壮了呢?
真菌……我猛地想起了大白之前提到的那个名词。
我一手扶着铁桶,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脚,我发现我的手有点点颤抖,接着抬起头望了远处的铁柱一眼。终于,我一把扯下了自己右脚上的胶鞋,将那满是补丁的袜子也脱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持续干呕过了的话,我这一刻的胃里应该会要翻腾一番的。因为我看到的自己的脚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布满了红色的块状斑点,斑点往上微微凸起,应该是在即将展现白色痘顶的发酵过程中。
我连忙将脚掌再一次放入冰冷的酒精中,那如果火燎般的刺痛,让我反倒有了释怀般的欣慰,基本上猜到了大白的心思:我的脚掌是因为接触到了那些泥巴,感染了一种叫做真菌的有毒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应该自己本身不能快速的让皮肤出现症状,需要依附在某些本来已有的皮肤病上,也就是说叫做一个催化的作用吧。可铁柱那满脸的疙瘩又是什么个回事呢?
我突然间“噗嗤”一下笑了,猛然想起前天下午铁柱还很是认真地给我说道的一个破事:他长了一颗青春痘在鼻头位置上,可始终不见这颗痘冒出白色的头来,所以不能去把它像消灭反动派一样去解决掉。那么,便有了个可能,欧阳铁柱同志是因为接触到了那些泥巴后,脸部的痘痘成为了被催化加速的病症,从而长出了那满脸狰狞的脓包出来。
意识到这点后,我张大嘴对着远处的他喊道:“铁柱,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裤子脱光,给扔进火里面去,然后来我这边消毒。
铁柱扭过头来,脸上满是迷糊,显然也没明白我的意思。另外一边的大白拉着雷团过来了,大白在雷团耳边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央求雷团将白酒给贡献出来。雷团板着脸,那模样好像即将面对千军万马浴血沙场的模样。
但始终是革命队伍里的风流人物,不可能真有那种旧军阀作风。大白也就在他身后嘀咕了三五分钟吧,雷团那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得了得了!不和你废话了,你叫个战士去大头那,把我那桶酒提过来就是了。靠!早知道好东西会要这么糟践掉,这几天晚上睡觉前就应该多抿上几口了,我还小心翼翼只敢舔了舔,想不到节约了下来,全部给你们拿来泡澡了。”
“不是泡澡,是消毒。并且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战士感染了。”大白讪笑道。
很快,就有战士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过来了,就是汽车班的战士装汽油的那种手提桶,里面满满的应该有差不多8升的透明液体。大白接过桶,将里面的东西往我泡着的桶里倒。
那些年月我年岁始终还不大,二十多的小伙,还不明白什么酒是好酒,只感觉到那味道挺呛鼻,但是有着一浓郁的窖香。站在远处指挥着战士生起了一堆大火的雷团背对着我们,但又时不时回过头来朝着我们这边望上一眼,看到白花花的酒正往铁桶里倒,他吞了口唾沫,扭过了头,嗓门较之前更大了一些。
铁柱却还是跪在那边的草丛里,有几个小战士站在他不远处,想要上前,可之前大白吼过几句,所以他们也都不敢去搀扶铁柱。在干呕终于结束了后,铁柱用袖子擦了下嘴,然后努力站了起来,动作缓慢地开始脱身上的衣裤,最后脱了个精光,只见他身上也有了很多红色的斑点,但比较起脸上的疙瘩,倒是不算个啥。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大白指挥旁边一个战士用木棍将铁柱的衣裤叉上,扔进了盆地中间的火堆。他朝着铁柱迎了上去,但不敢太接近他,嘴里大声喊着:“铁柱同志,不要害怕。你只是被真菌感染,用酒精给狠狠的刺激一下,杀下菌,一会我再叫个医疗员给你处理下就会好的。”
铁柱步伐有点踉跄,但还是努力朝着大白挤出一丝笑来:“你……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