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告诉他,号码已经被注销。
徐茂忽然想起某次应酬时,听见几位贵妇用遗憾不已的语气闲聊,说赵旭忽然放下在国内做得蒸蒸日上的工作室,远走国外。他咬牙冷笑,那家伙真是敏锐,连当面相见,被他狠揍一顿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他通过熟人打听到了工作室前员工的联系方式,辗转要到了赵旭的号码,拨了越洋电话。
等待片刻,电话被接起,赵旭声音懒洋洋的:“ell?”
徐茂深呼吸,空着的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扶手,仿佛那是赵旭的脖子,压了压胸口骤然涌出的怒火,他沉声道:“我是徐茂。”
“我知道。”赵旭丝毫不意外,“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比我想象的晚了点,看来我还高估你了。”
他没等徐茂问出口就承认了,徐茂反而怔了下,那股怒气压也压不住,喝道:“你这个狗杂种!你竟然这样算计棠棠!她什么时候惹过你!”
赵旭轻轻一笑:“什么时候惹过我?她伤我心了,我这样细心体贴的男人她不要,要你这种绣花枕头。我因爱生恨了啊。”
“你!”徐茂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熬夜加上起得太急,他眼前顿时一阵金星乱冒。短暂的眩晕让他一时说不出话,理智终于挣脱狂怒的压制,重新回到脑海。愤怒,质问,完全没用,他越多说,就会听到越多的俏皮话,更加丧失主动权。
他重新坐下,冷冷道:“少打幌子了。你费尽周折,不会只为了出口恶气。你出现得就突兀,恐怕在认识棠棠之前就有了计划。那时候她更不可能得罪过你,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赵旭笑了一声。
“我这些年在商场混,是得罪过不少人,但我对你还真没印象。可我这些年即使用手段,也是正正经经的阳谋,别人要报复回来,也不至于用你这么阴毒的手段。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恨之入骨?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赵旭继续笑。
夺妻之恨不可能,除了宋棠,他这些年和女性的来往只限于商业合作和普通应酬。那么……徐茂身上一冷,缓缓开口:“你和冯梓忠是什么关系?”
赵旭没有再用笑声回应,他微微喘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认为呢?”
徐茂搜索着脑海深处的回忆:“你是冯骄阳。”
赵旭道:“闭嘴,这个名字,除了我爸妈,谁都没资格叫。”
徐茂闭了闭眼:“钟建国才是你的仇人,你找上我干什么?”
“呵,用你提醒吗?姓钟的王八蛋,我早就解决了。”
徐茂想起钟建国取代冯梓忠地位,没逍遥多久就彻底倒下的事,轻轻呼出一口气。有邱家运作,赵旭要报复,确实不难。
“你为了宋棠,明明知道钟建国有异心,却一个字不说。如果不是你,姓钟的不会得到那么多信任,爸爸也不会死,妈妈也不会……”
徐茂打断他:“我早就提醒过冯叔,姓钟有问题,但他一直不听。之后的事,是他不仁我不义,他不许我退出组织,为了离开,我对钟建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不了什么!”
赵旭冷笑:“你个畜生,爸爸这么赏识你,你居然想走?你应该肝脑涂地的报答他!如果你不走,爸爸最信任的人就一直是你,姓钟的也没机会下手,冯家也不会家破人亡。你没有直接捅爸爸一刀,但你就是那个递刀子的人!”
和周玥一模一样的逻辑。和偏执狂讲道理是白费功夫,徐茂拿了瓶冰镇矿泉水,喝了几口,等寒意逼迫自己冷静,才道:“既然这样,你报复我就行了,针对棠棠,是不是太恶心了点?”
“如果不是她把你迷得三迷五道的,你也不会有离开组织的想法。你背叛爸爸,还有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也是间接凶手,她活该。”
徐茂再也按捺不住,暴喝:“你这个疯子!”
赵旭哈哈大笑:“过奖了。我这人只是有仇必报,哪怕只欠我一毛钱,我也要讨回来。”
他的笑声仿佛两把锥子,狠狠刺进徐茂鼓膜,剧烈的痛楚沿着神经蔓延到全身各处。徐茂身上一阵热一阵凉,心脏撞击着胸腔,仿佛随时要击碎肋骨,飞到外面去。大脑空白起来,几乎无法思考。
他用最后的理智和力气,拿起瓶子把剩下的冷水喝光。胃被冰凉的水刺激得很不舒服,但不痛楚是把意识拉回来的最便捷的方式。他冷静下来,道:“你折腾这么久,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赵旭抛出两个字:“你猜?”
徐茂把空了的矿泉水瓶攥成一团:“难不成,想让我给你爸爸偿命?”
赵旭收住笑,冷冷道:“偿命?你一条烂命,还得了我爸爸的?我妈妈的命呢?别想太美了。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解脱。”
徐茂咬牙:“那你到底想怎样?”
赵旭悠然道:“徐总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冷静出名,你着急上火失态的样子,让我非常愉快。可惜我看不到你的表情。这种快乐不容易得到,我还想再享受一下,就再卖卖关子吊着你吧。我去开瓶香槟,再见了。”
他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徐茂愣怔片刻,重新拨回去,却被拒接。反复数次之后,他一扬手把手机扔出去,呆呆坐了好久才回过神,发现贴身衣物已经被汗湿透。
宋桢听律师团讨论了一下午,头昏脑涨,但没有任何收获。她心烦的看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六点,便示意律师们停下,让他们去用餐,自己一个人理了理思绪,叹息着站起来,出门去叫徐茂一起吃晚餐,顺便把律师讨论的内容和他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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