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竹沉吟着说道: “请岳父放心,也请哥哥安心养伤,庭芳会继续派人盯着威远镖局,努力寻觅知情者或者幸存者。”
“如此 就有劳庭芳了,宇文华只要在燕京,那么一定还会露面的,东陵府一定会寻到他。”东陵泛舟说道。
东陵氏在燕京 经营数百年,各自盘根错节的力量毋庸置疑,只要还活着,那么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但是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抹去作案的痕迹,因此必须尽快将宇文华控制在东陵氏手中。而且,即便能活捉宇文华,也未必能够让他立刻开口说实话。
“哥哥可以从查一查宇文华的癖好之类的,最好是能够让他自投罗网。”渔舟说道。
褚进说在一次宴饮上见过宇文华一面,固然可以凭借曾经的恩情,请他向大理寺禀报,但是褚进在丞相府的处境本就不好,这种让友人大义灭亲的举动太过强人所难,因此宣竹夫妇二人都未曾提起。
二人回宣府后,渔舟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将天下楼和汇通天下的收支反复查了两三遍。凭借着多年的了解,宣竹知道渔舟不久后必然也会有动作。
正月初,农家是农闲时,民间基本无甚大事,所以官宦放假半个月,直到元宵后才按例值班。宣氏一族人丁凋敝,除却岳家镇国公府再无其他需要拜谒的亲戚。
渔舟在燕京也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夫妇二人在初五就带着拜年的礼物去了太尉府。
太尉府墙垣高立,大门是殷红色,与时下世家大族的朱红色不同,大概是经历过太多的风吹雨打,逐渐磨去了耀眼的光泽。庭院内也极为空旷,种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虽已立春,但是毕竟寒意未消,光秃秃的树干直愣愣地指向天空,给人以高远寂寥之感。
宣竹夫妇二人乃朝中新贵,自然是惊动了年事已高的老封君。不一会儿,老封君带着一大群妯娌、媳妇、孙子、孙女出来待客,足足有三十人,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七八个,与太傅夫人年纪相当的有十余个,孩子有七八个。
老封君客客气气地将二人迎了进去,热络地将身后的晚辈介绍了一番。还好渔舟是有备而来,出门前往袖袋中放了不少手帕、荷包和银裸子。
宣竹夫妇是新客,老封君、表婶和表伯母免不了要给二人包红包,一番寒暄见礼下来,茶喝了一盏。老封君满脸笑容地将宣竹夫妇夸了一通,毕竟年岁已高,精力不足,交代了一番之后由嬷嬷扶着回福寿苑歇息去了。
虽说因太尉府男丁单薄的缘故,钟若瑜早早地挑起了掌管整个家族的重担,但是掌管后院的人并不是阙舒,而是大夫人于氏——钟若瑜的大伯母。
钟离一氏并不是生来就人丁单薄,曾经兴旺时,仅正房就有十几兄弟,钟若瑜曾也有七个叔伯,只不过先后战死沙场,留下的子嗣几乎都夭折了,如今只剩下钟若瑜这一脉。圣上怜惜钟离氏忠烈满门,恐后继无人,这才没把钟若瑜送上战场。
满门忠烈,听起来分光无限,可内里的悲哀只有守寡的女人清楚,她们有的还是鲜花一般的年纪,夫婿战死沙场,余生只能或是以泪洗面,或是青灯古佛,这就是高门大户的悲哀,寻常百姓人家丈夫没了,守孝三五年后改嫁无人诟病,权贵人家只能守寡,从一而终,改嫁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夫家不会允许,婆家也不会允许。
或许有人说,那就回娘家吧,那日子就更是煎熬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长住久留,嫂子嫌弃、弟媳挤兑不说,即便是爹娘,嘴上不说,心中也不喜。
孩子们拿着鼓囊囊的荷包,恭恭敬敬地给宣竹夫妇行礼后就各自玩耍去了。
宣竹自是被钟若瑜叫去书房喝酒了,留下渔舟与妇人叙话。
从始至终没有见到阙舒与小团子母女二人,不合常理。渔舟问起,于氏只推说阙舒身体不利爽,不方便出来见客。渔舟又问起小团子,于氏又推说孩子身子娇弱,一不小心从她母亲那儿过了病。
渔舟神色微变,母女都病倒了,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好问得太多,只能暂时按下疑虑,继续与于氏妯娌几个继续聊家长里短。
午膳前,渔舟起身如厕,步蘅贴身服侍。渔舟本就是为了阙舒而来,又岂能轻易放弃?
午膳时,老封君精神矍铄地出了席,依然没有见到阙舒母女的影子。
膳后,一行人在院子里消食,渔舟借赏梅的由头四处瞎逛,不经意地路过了阙舒所住的菡萏院。突然,从角落窜出一道黑影,飞快地扑像渔舟。
渔舟脚下一趔趄,差点被撞倒,定睛一看却是个小泥人——衣裳皱巴巴的,头上挂着树叶,脸上不仅有泥土,还划伤了好几处,不知摔了多少跤,也不知是从哪儿洞穴中钻出来的。
于氏大声呼喊道:“快来人,把这野孩子拖下去,莫要冲撞了贵客!”
小泥人牢牢抱住渔舟的腰身,还攥紧了渔舟腰带,抬起脏兮兮的脸,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说道:“姑姑,我是小团子,我会背《弟子规》,别让我走好不好?”
生怕渔舟不答应,立刻脆生生地念了起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有余力,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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