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莲有些沉默,只听幽兰又道:“听说那乔大户的女儿,模样倒好,性子端庄贤淑,在乡里也颇有些贤名。”
王秀莲听了,不以为然道:“这些都是听那阎婆说的吧,这些走门窜户的婆子向来都是大嘴巴,没有的都能说出花来,十句里面有半句真话就不错了,哪里能够相信的。”
幽兰道:“虽是如此,但总不能全是胡说八道,总该有点影儿的。”
顿了顿,她又道:“听说阎婆先是去的钟家,不过钟家放出话来,要的是起码秀才家的千金,有点看不上他没有功名的乔家,事情就没成,阎婆便又找上我家来的。”
王秀莲听了,便吃吃问道:“那,那东家的意思怎样?”
看着对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幽兰心里好笑,摇头道:“这些事儿,公子都不知道呢。”
王秀莲似是神色一松,问道:“谷伯没有跟东家说过?”
幽兰道:“没有,公子最近都是忙于学业,准备院试,爷爷没跟他说这些。”
王秀莲朝着屋子又瞅了几眼,从屋子里仍传来隐隐的人语声,她又问道:“谷伯的意思怎样,对这乔家中意么?”
幽兰道:“还不知道呢,听爷爷说,若是乔家先上的江家的门,这事倒好商量,但他们是先上钟家的门,被拒绝后再上的江家的门,这么一来,像是被比下去似的,爷爷就有些不乐意。”
王秀莲似是神色一松,又问道:“除了这乔家,还有哪些人家请了婆子上门来?”
幽兰瞟了她一眼,突地扑哧一笑,道:“秀莲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关心过分了吧。”
王秀莲俏脸一红,白了她一眼,道:“你就快说!”
幽兰便掐着手指头说了起来,道:“就最近时日,有河口村的蔺家,上桥镇的蔡家,三里河的许家,就是许大夫之女,还有南陂坡的韶家,周家村的詹家……”
看到对方还要一个劲的说下去,王秀莲摆手止住了对方,道:“好了,亏你还记得这么多,我都要听乱套了……”
顿了顿,又问道:“那许大夫也请媒婆登门了?”
幽兰道:“听说许小姐有才有貌,还学得一身家传医术,乡里颇有名声,许大夫都是当作宝贝养着的,没想到也登门说媒了。”
王秀莲听得脸色有些发白,其他的人她不知道,感受不那么深,但从许小姐那里,她却感受到一种切身的威胁,那位许小姐她是见过的,那位许小姐模样倒是普通,起码比不过她王秀莲,但性情温顺贤淑,关键是对方却是有才的,不少人都传言,她的医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相比之下,她王秀莲除了容貌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比的了,家世,才学都不必说,也没什么可以自傲的手艺技能,怎么跟那许小姐比。
王秀莲一时紧咬银牙,面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幽兰瞟了对方一眼,问道:“秀莲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什么啊!”王秀莲紧咬牙唇道。
见对方都快要哭了,还是这般嘴硬,幽兰抿嘴一乐,又自顾自的说道:“自个儿的事情可是要抓紧,否则可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王秀莲本不想理会,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兰,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明白呢!”
幽兰凑到对方耳旁,吃吃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要想嫁给公子就赶早先下手为强,晚了就没机会了。”
王秀莲一听,顿时红晕满脸,耳根子都烧红了,转身欲走,可是这双脚就像生了跟,一动都动不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要嫁给东家了!”她啐了对方一口。
幽兰嘻嘻笑着道:“我可没指名道姓,是有人偏要这般想。”
王秀莲哼了一声,过了好半晌,才低着头,声如蚊呐的道:“怎,怎么先下手为强?”
“秀莲姐说什么呢,我听不见。”幽兰侧着耳朵,促狭的道。
王秀莲俏脸涨红,掐死对方的心思都有了,咬了咬牙,才又道:“怎,怎么先下手为强?”
这下她声音大了些,幽兰听清楚了,没有再存心捉弄,小脸一正道:“很简单,只要秀莲姐有这个心思,我去跟爷爷说说。”
王秀莲也顾不得羞赧,愕然道:“这就成了?”
幽兰道:“先别管这么多,跟爷爷说了,爷爷心上总是惦记上,有个谱了,考虑这事的时候,总会先想到秀莲姐不是。”
王秀莲咬着牙,一时低头不语,幽兰又道,“秀莲姐别担心,有我帮你,你怕什么,我就是秀莲姐的媒婆,一个劲的在爷爷耳边美言,此事八九不离十!”
看到对方站在那里一时没吭声,她轻轻推了推对方,又轻声道:“秀莲姐,其实我跟爷爷说过这事的……”
王秀莲一怔,依旧不作声,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幽兰又自顾自的说下去道:“可爷爷说,秀莲姐心气高,是非要嫁个秀才老爷,当秀才夫人不可的了,公子虽然中了童生,可这秀才么,一时还是不见影儿,人家看不上呢。”
王秀莲一听便急了,咬着牙道:“胡说八道,谁,谁说就一定要嫁个秀才,当秀才夫人了,没有的事!”
幽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以秀莲姐的模样人品,不嫁个秀才还真是委屈了,要是公子这回能中个秀才回来就妥当了。”
王秀莲听了,又羞得低下了头。
“怎么样,现在只需要秀莲姐一句话,我就去跟爷爷说这事!”
王秀莲沉默了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幽兰一愣,道:“怎么了,秀莲姐不愿意?公子虽然现在只是童生,还没中秀才,这次院试也未必能中,啊,呸,这次院试公子一定能中……我是说,假设,如果,万一没中,那也不急,以后机会还多的是,这秀才功名,公子是跑不掉的,嗯,秀莲姐的秀才夫人也跑不掉的。”
王秀莲啐了她一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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