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阁的老鸨徐妈妈此刻正不耐的教训着昨夜得罪了客人的两个姑娘,初入青楼又迫于无奈的少女自然难以如风月场上游刃有余的姑娘懂得进退,那两年纪方才十六开外的少女此刻已经伤痕累累,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妈妈要打打我,都是我的错,不关月华妹妹的事。”月份见长,便多了一份担当,那两人中的一人趴在另一少女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劈头盖脸抽下的长鞭,如此寒冷的天气,一旁的龟奴却已经气喘嘘嘘,热汗涔涔。
“无瑕!”发觉无瑕脚步一动便要上前,白炎适时的扣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拉,然后双眸一眯,站在门口懒懒扬声道:“这地方是郡衙的刑房还是喝酒作乐的地方,这般鲜血淋漓的,看了真是晦气!”
那徐妈妈正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两少女,此刻听得身后传来声音,忙起身一站,回头一看之间马上堆起了笑脸,一步三摇的迎了上来:“哎呦,这怎么说的,哪里敢给各位大爷晦气,奴家这是教训不懂事的丫头呢,各位爷来得可真早,请进请进!”徐妈妈边说边去打量白炎几人,见几人皆相貌不凡,禁不住双眼一亮,乐得笑开了花。
光看那身服饰便知其非富即贵了,如此面生,当不是本地人士,这种人的银子最好赚,又岂有放走的道理。
见那龟奴还手持长鞭杵在那儿,徐妈妈忍不住狠狠一瞪,示意道:“还不将人弄下去。”
龟奴见状忙一点头,上前一手一个抡起两少女便拖了下去,无瑕看得不忍,却知不能强求,只好双眸一垂,不再做声。白炎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冷不热的对着那徐妈妈道:“我们刚到的这里,也没有熟识的姑娘,便先去准备一间雅阁,上几道好菜再来几坛好酒,伺候得好了,爷重重有赏。”
“哎,好好,这就去,这就去。”徐妈妈回身便对着楼上唤道:“落月,赶紧让人准备酒菜,再去将春字号的姑娘叫几个出来,赶紧的。”吩咐完了之后,徐妈妈将身一让,道:“各位爷请跟我来。”
白炎将无瑕的手臂轻轻一碰,然后率先向前走去,无瑕却还侧着头去看那两个少女被拖下去留下的血迹,听得白炎在前低声一咳,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妈妈如何称呼。”入了雅阁,白炎伸手将无瑕的披风脱下,递给了南宫热河。
“奴家姓徐。”徐妈妈见白炎行事作风十分决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急急的回了之后,将几人让到了桌旁:“各位爷过来坐,酒菜马上就好,姑娘也立刻就来。”
白炎回头示意大家一同入了座,徐妈妈忙不迭的将桌上小暖炉上的茶壶端下,给几人倒了热茶,陪着笑脸道:“几位爷喝喝茶,暖暖身子。”
无瑕将茶杯端起,却只是闻了一闻便眉头一蹙,又放下了。
“咱们虽是初来乍到,却并非是没见过世面的,这种茶也就配放在街边茶馆骗骗过往客商,怎么,你们这春意阁便没有好东西了?”无瑕没有说话,白炎却冷笑着将茶杯重重一扣,徐妈妈闻言尴尬的一笑,然后扬声道:“呦呦,这是怎么说的,蛛儿,赶紧泡一壶上好的含翠来。”她虽未听得无瑕说话,然察言观色,这一行人中,虽是面前这身材较高的男子拿主意定分寸,然他却总是向着这个子稍稍矮一些,又十分纤瘦的小公子的,看这小公子容貌俊秀,十分有灵气,便知是平日习惯颇为讲究,一般的东西,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蛛儿端着一个紫砂小壶进了门,款款到了桌旁,令跟在身后的小丫头撤去了方才的茶壶茶杯,换了新的,然后掂着小壶围圈倒上了六杯热茶来。
好茶色、香、味、形首先便入了色香二字,那含翠倒入紫砂杯中,隐隐的透着墨绿之色,香味淡雅中含着清甜之气,萦绕鼻间,让人精神一振,倒的确让无瑕起了兴趣,他伸出五指捻起茶杯入了手,却并不喝下,只看了叶形,才发觉翡绿如玉一般,因泡在壶中,所以杯里只两片而已,却已经让他爱不释手,泛起了笑容。
“能让你开颜一笑,已是难得,赏了。”看无瑕露出了笑意,白炎心头喜悦,开口便赏,南宫热河心底哀嚎,知道这一趟银子少不了,然换了公子一笑,莫说是这点银子,就算金山银山,小侯爷开了口,自己也得掏。
看着入手的银票,徐妈妈乐得眼都绿了,这下可发大了,这含翠乃是上回原州水军的副将宋俊谋为了讨花魁娘子袁可人喜欢,特地带来的,他倒是显摆的说是贡品,可他一个水军副将,怎么可能有贡品在手,想来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然如今倒讨了这小公子的喜欢,倒发了笔意外之财。
酒菜上得很快,这一行人目的根本不在这个上面,是以也并未在意酒菜的好坏,然那徐妈妈却长了心眼,从这门内一出去之后,便让人将备下的水酒全都换成了上好的白玉腴,待到那几人低声商议之时上了桌去,瞬间便勾起了几个男人的酒瘾。
“好香的酒啊。”便连弓与云岚都沉不住气了,更何况是白炎南宫与白泽三人,无瑕坐在一旁,歪着头,竟也一个劲儿的去盯那酒坛,看坛腹红纸所标白玉腴三字,忍不住咬了咬唇,道:“往时看曝石渠书,白酒须饮白玉腴!没想到,这种地方竟也藏有如此好酒。”
听他说话,又看了他那模样,白炎警惕的将那酒坛往云岚那头一推,道:“你可是沾杯便醉的,身子的伤也没好,不许喝。”
无瑕闻言怏怏的低了头,然后去喝那含翠,白炎看了不忍,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一响,骤然之间便多了几道嫣红柳绿的身影。
“公子安好。”整齐的行了一礼,那几个女子起身一笑,然后盈盈的靠了过来。
场面瞬间便陷入了尴尬。
弓与云岚从未到过这种地方,更别说去应付了,南宫与白泽虽然到过,却也只是陪着那人买醉,而白炎此刻更是如坐针毡,他虽然不羁,然也从未有过逾越,平日里倒还能收放自如,此刻无瑕就在身边,他哪敢有任何动作,更要命的是,无瑕此刻身边也缠上了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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