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冷绯柔点了点头,将镜子放下之后突然伸手在怀中一摸,然后有些慌乱的四下看去,于程颢见状往前走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具三指不到的小木雕:“你是在找这个吗?你昏倒之时一直抓着这个东西,想来对你很是重要,我怕丢了,便给你收起来了。”
“谢谢……”冷绯柔将木雕接过,指尖轻抚而过,泪水霎时便盈满了眼眶。
“你没事吧……”见她神色瞬间落寞,弦伊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继而又道:“你可还有去处?”她之所以如此询问,是因为知道被官兵所追捕的人必定已是无家可归,想她一个姑娘孤苦伶仃,还需处处提防躲藏,若是没有去处当真可怜,于是才有此一问。
冷绯柔有些发怔,许诺曾说过,让鸿达护送她去临于的沥泉山庄,可是,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沥泉山庄的于庄主,现在连鸿达也不知生死,身边跟随的人又全都已经下落不明,她此刻对前路一无所知,茫然得失去了方向。
“我的家没了,亲人也全都死了,我如今无处可去……”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迷惘,令听者心酸,冷绯柔说完却又将泪水一抹,掀被下了床,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会一直跟着你们,给你们添麻烦。”她自知眼前这两人能在那般危急的情况下将自己带走已经冒了很大的险,自己如今是朝廷钦犯,普通百姓只怕是避之不及,与其连累他人,不如自行离去来得好。
弦伊听完那话却又是一笑,道:“可巧,别人都怕官府官兵,偏偏我们便是专与之作对的,姑娘若是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不妨跟着我们,待我们到了目的地后禀明我们家公子再给姑娘安排去处,我们家公子人极好,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冷绯柔有些迟疑,她并非怀疑眼前这女子的好意,而是不知他们究竟要去往何处,她昨夜虽已有求死之心,可既然现在天不亡她,她便想着再去寻找白少卿的踪迹,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与交代!
“我们要去往建州,就在九原前方,不过我们平日赶路很急,所以不会如今日这般落脚在城镇客栈,姑娘若是跟着我们,想来是要吃苦了。”于程颢见冷绯柔面露迟疑,知道她一来怕连累自己与弦伊,二来不知自己二人目的地在何处,于是讲话挑了明,若是冷绯柔要跟着他们,便要先有了心理准备。
冷绯柔本还在摇摆不定,可听见于程颢说出九原二字之时,她的眼中不由自主的便是一亮。
她不知道白少卿现在究竟在何处,可当初他二人相遇在长野地界,霍大夫称呼白少卿为将军,那地方驻守的全都是朝廷的军队,如今赫博多大军过境,白山城破,巨鹿沦陷,九原的防军前移聚集在了建州,由此想来白少卿在建州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在听了于程颢的话后,她的神色明显的有了波动。
“莫非姑娘在建州还有亲人?”弦伊看她脸色变幻,揣测着问道,冷绯柔这才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在那,不过还是想要去寻他一回,若是不在,我便也死了心,若是他在……”说话间冷绯柔突然便沉默了下来,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找到了那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因为于她来说,白少卿走得太决绝,不但是伤了她的心,也伤了她给予他的情。
“如此便不用多说了,官兵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到此处,事不宜迟,咱们便收拾东西上路吧。只要入了九原地界,咱们就不用怕他们的追捕了。”
弦伊本是无心之言,因为九原在军营的管辖范围,虽然无瑕是冷公子,可如今镇守九原的却是威武侯府,有小侯爷在,任何人都不能动公子分毫,所以她才会无意识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岂料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冷绯柔在微微一愣之下抬眸望向了她,貌似无意的问道:“不知姐姐姓名,你们家公子又是何身份。”
弦伊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了嘴,但却并未想得太多,只伸手一指于程颢道:“他姓于,名程颢,你叫他于大哥便可,至于我,我叫秋弦伊,姑娘便直呼姓名就好。”
“于大哥,弦伊姐姐。”冷绯柔对着两人行了个礼,又道:“我姓冷,你们唤我柔儿便是了。我如今是朝廷钦犯,只怕过去了会连累你们家公子。”
“不怕,我们家公子并非泛泛,你年纪轻,未必会知道他,所以也不用去了解过多,他姓姬,平日里大家都叫他无瑕公子,他人很好,你见到便知道了。”
冷绯柔站在原地,脑中因弦伊方才那话中的名字而轰然作响着,她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巧合,老天竟让自己遇到了无瑕公子的手下,可她却在那一瞬间下定了一个决心:去建州,到姬无瑕身边去,去接近他,让他为归云庄所经历的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因为如果不是他,许大哥又怎会背叛归云庄,自己又怎会失去爹爹,失去所有的一切,到最后还沦为朝廷追捕的钦犯,追根究底,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他引发的因而结成的果,所以,他是不可原谅的!
握住木雕的手在不由自主的紧锁,冷绯柔拼命抑制住胸中翻涌的怒火,对着弦伊露出了一抹轻柔的笑意:“弦伊姐姐,咱们上路吧,柔儿迫不及待的想要面见公子,道上谢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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