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三十五人的队伍顺着山谷一路向前行进,雨后的夜空格外宁静,山风吹过,舒适的温度拂过暴露在外的肌肤,让人感到十分惬意,白炎列在最前,模样自在散漫而悠闲,屠单等人却面带紧张之色跟在其后,时刻防备着突如其来的情况。
“小侯爷,你可想清楚了,此计当真可行?要是咱们被识破,对方可是几百人的队伍呐。”屠单憋了一会,终还是憋不住,跟上白炎的脚步轻声问道。白炎口中哼着小曲,边走边乐呵,听了他的话后回头一笑,道:“你方才也看见他们的状态了,这地方在巨鹿与盘龙关之间,这些送粮的队伍来回往返不知已经多少回,在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环境里,防御无形之中就会懈怠许多,咱们只要攻其不备,便一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可要是他们——”
“谁!”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怒斥,继而响起了几道脚步声,屠单本还在说话,听见那呵斥声急急的将嘴一闭,岂料他刚收声,便被走在前列的白炎回手一抓,抵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又是一句急促的问话声,旁人听得茫然,屠单却瞬间冒出了冷汗。
那是蛮子的语言,运粮军的岗哨发现他们了。
屠单舔了舔唇舌,还未及开口,便被走在身后的白炎狠狠捅了一腰窝子,他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心底暗骂了一句那人的不厚道,然后伸手将腰一撑,挺起了腰板,毫不客气的回道:“他娘的,莫不非粮食都让你们在路上吃光了,你们是想让将军饿死吗?将军等得不耐,让我们来看究竟是什么情况!都这么几日了竟才到这里,老子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他嘴上骂得过瘾,心底却一如鼓擂,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按照白炎的看法,这几日风雨无常,道路十分难行,这支运粮队伍如此深夜还在赶路,定是已经超过了规定的时限。狄戈尔带着几千人马一直守在元山,久了难免会有急躁之气,晋军不攻便无战事,他每天闷葫芦似的对着那几面山,估计脚底都要发霉了,仗不打,这衣食住行却依然还是要的,像这种小规模的补给每次迟个几天本是常事,可久而久之不被揪了小辫子趁机教训才怪。
屠单噼里啪啦一顿乱吼,白炎等人虽然听不明白,却也被他那气势所震,见对面那些哨兵明显的软了口气,继而乖乖的迎上前来,大家皆禁不住闷笑着低下了头去。
那几名哨兵上前之后本要行礼,可定睛一看,却皆大眼瞪小眼的怔住了神。
眼前这人的军服与他们一般无二,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带军衔的长,可他那说话的口气却冲得吓人,实在让人拿捏不准其身份。
“看什么看,老子今日淋雨过来的,衣服湿了,换了,找的别人的穿,怎么着,看不上了?瞧不起老子了?”屠单说完抬脚便是一踹,那几名哨兵见状向着四面一散,忙不迭的后退道:“大人息怒,格桑大人此刻就在这谷中休息,大人请进一步说话。”临行前白炎曾对屠单说过,这普通军服铁定会引人猜疑,所以若有人怀疑或者问起,便让他尽管壮着胆子往大了说,嚷嚷得越狠越好,就做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来,让人琢磨不透。
屠单一见那些哨兵竟被自己唬住,心底不禁暗暗佩服起小侯爷的先见之明来,他从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然后才抬步一走,道:“前面带路,老子还以为你们都死在路上了呢。”
那几名哨兵见他凶狠,哪里还敢吭声,喏诺的应承着在前面带路,径直奔了谷中而去。
篝火远远的闪烁出亮光,白炎不动声色的回头望了一眼,南宫热河等人在身后点了点头,暗暗将手按在了腰间。
显然有人先到一步回报了此刻情况,等那一行众人到达燃烧的火堆旁时,那正中位置的小营帐外已经站满了士兵,位列最中的,是一身材魁梧壮硕的中年男子。
一见屠单,那人的眉头不由自主的便是一锁,他眼带疑惑的扫了一眼那几十人的队伍,然后上前一步,扬声问道:“来的是谁?哪一队下,谁派你来的?”
屠单面带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冲着那人回道:“格桑,别人怕你,老子却不将你放在眼里,你想知道我是谁,又是谁派来的,你上了前来,老子就告诉你。”
格桑见他说话嚣张,态度张狂,火气“噌——”的一声便涌了上来,他拿眼瞪着屠单,然后将腰间弯刀一握,几步上了前来,低吼道:“说,谁派你来的。”
屠单面带得色冲身后一笑,然后回头迎着格桑慢慢凑过了身去,一字一句吐道:“你家屠爷爷在此,奉我家小侯爷之命,来送你上路。”说时迟那时快,屠单的最后一句话语尚在口中,站在他二人身边的白炎已经出手了。
削铁如泥的短匕瞬间没入了格桑的胸口,因三人挨得十分近,旁人一时之间竟还未曾发觉出了何事,白炎与格桑同时低头看向了入刀处,见格桑胸口迅速晕染的血污瞬间扩散,白炎表情夸张的一瞪双眼,惊叹道:“呀,手滑了,我替你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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