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彧蹲在油画面前低沉地说道,一只手抚在油画上面,停在一片火烧云上,“不回答么?对,你当然是不希望我寿命短的,否则我现在怎么要订婚了。”
一切都冥冥中注定的。
他背弃所有转了一个大弯,却还是回到这个家,还是承担起那些所谓的责任。
他在油画上按了一下,火烧云的油画像是一个机关般被打开,一张照片从里边落下来。
照片背面朝上,上面一些快模糊的字迹。
【席玉,哥哥喜欢你,等你长大哥哥就娶你好不好?】
宫彧拿着照片躺到床上,身体深深地陷进被子里,他看着头顶上方悬着的灯,一双眼中透出绝望的光。
手机忽然震了下。
宫彧拿起手机,是佣人发来的信息,竟把他没试穿的订婚礼服照片一一发到他的手机上。
每一张图片都提醒着他,他要结婚了。
他要走一条他最不想走的路,并且是大半生的时间。
“砰!”
宫彧将手机砸了出去。
好像房间里的空气全部被抽走了,宫彧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他一手捏着照片,人痛苦地蜷缩起来,背弓了起来,像个病入膏肓的人痛苦地在床上左右辗转。
不一会儿,他脸上全是汗,偏灰的双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没有一点光彩。
许久,他再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感觉,人从床上坐起来,直接脱下身上的外套,卷起袖子。
他坚实的臂膀上有着一道道的新伤,皮肉有新愈的,有旧合的,星罗密布,十分可怕。
宫彧坐在那里,伸手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边拿起一把黑色的美工刀,直接弹出刀片,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刀锋划过。
血汩汩而出。
随着那一抹疼痛在伤口绽放,宫彧舒服许多,人往后靠了靠,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自己的伤痕累累,宫彧感到无比的痛快。
没想到过了十几年,宫欧还是挺了解他的,他是个懦弱、没有承担的男人,只要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是躲就是死。
但这一回,他不能选择躲也不能选择死。
只能耗。
耗到他再也耗不下去的那一天。
宫彧坐在那里,竖起一条腿,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低眸看着伤口处的血一点点淌下来,滴落在身上,滴落在床上,那颜色鲜红。
舒服。
宫彧往后仰去,仰起头慢慢阖上眼,享受这一刻难得的痛快。
阳光在窗口摇曳,微微地拂过家具,拂过那些画作,像一只手轻轻地抚过谁的悲伤。
“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宫彧猛地睁开眼睛,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少爷,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约克小姐打电话过来约你出去散步。”
散步。
宫彧转眸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照片,自嘲地低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舒服多久。”
他怪他。
所以,他就只无止无休地沉浸在痛苦中才行。
宫彧从床上下来,没有管伤口就直接将袖子拉了下来,将照片放回火烧云的油画中,提起外套穿上,站在穿衣镜整理衣服。
佣人们从外面走进来,“大少爷,是要赴约么?”
“赴。”宫彧说道,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正视着镜中的自己。
“大少爷最近和约克小姐真要好,订婚临近,夫人特别高兴,今天都去参加宴会了。”佣人站在一旁说道。
印象中,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参加宴会了,真是难得。
“那你把我今天出约会也告诉夫人。”
让母亲再高兴高兴。
“是,大少爷。”佣人笑着说道,目光忽然瞥到宫彧身上的衣服,那上面血迹斑斑,顿时愣住,“大少爷,你的衣服……”
宫彧低眸看向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衬衫有一滩血迹,淡漠地道,“刚刚不小心划伤了,你再去拿一套衣服。”
他镇定从容。
“是。”佣人转身朝更衣室走去,脚下绊了下,差点碰到油画上,宫彧脸色一变,大声吼道,“别碰我的画!”
一向温和的大少爷突然发怒,佣人吓了一跳,本来想扶住画撑自己的手也缩回来,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更衣室跑去。
上帝啊,原来大少爷凶起来不比二少爷好多少。
……
时小念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宫爵和罗琪的日常,一页一页地看下来,废寝忘食。
夜里,灯光照亮整个古堡,宫欧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时小念坐在床上捧着一本发黄的日志在看,身上穿着浴袍,浴袍的白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头长发放在肩膀一侧,黑白分明的双眸认真地看着书。
“还在看,你眼睛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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