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宝进来,一张脸苍白,一双眼珠子却是乌黑乌黑的,望见兰芽便是一怔。
“公子,你这是……?!”
兰芽却淡然一笑:“
没事。你去吧。”
巴图蒙克却是耽搁了半晌才来,撩开帐门走进来,竟也是一怔。
双宝退出去,合上帐门。
巴图蒙克便攥住腰带:“你为何做这一身装束?难道满都海亲自盯着人赶制的喜服,竟入不得你的眼?”
原来此时的兰芽根本就没穿那华贵的喜服,而是穿了一身的素白,便连领口袖缘都没有半朵绣花。
她头上也未曾点缀华贵的珠翠,只将一把青丝梳拢到脑后,编成一根素辫。压鬓、辫梢都未曾有一片花、一根钗。
她竟是在这大年下和婚礼当日这大喜这双重的大喜的日子,将自己打扮到了素淡的极致。
不过巴图蒙克也得承认,这样素淡至极的她,容光却未见半点减损。反倒因为衣饰的素极,而更加彰显出她眉眼的清丽、五官的灵动。
便是那一点毫无妆点的朱唇,也成为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鲜艳。反倒更是美到了极致。
巴图蒙克深吸一口气,不知怎地想起在汉地见过的观音造像。
清丽绝伦,不容半点亵渎
巴图蒙克的不满,兰芽自然明白。
她便嫣然一笑:“大汗不高兴了,是么?大汗必定以为我又犯了从前一般的倔脾气,非要在大喜的日子跟大汗闹别扭,故意穿了素衣,是表示不愿跟大汗拜堂了,是不是?”
巴图蒙克自然是这么担心,见她巧笑倩兮地明白说出来,倒也是一怔。
“难道,你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的语声里,融入了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终究还是——紧张她啊。如若不然,他何苦要等这么些日子,干脆直接要了她,将她困在威宁海,只需看守好了她,不叫她寻了短见。待得十个月后,她有了孩子,再野的女人便也会被征服了。
只是他终究舍不得啊。
在草原也有草原的规矩,更何况他是堂堂的大汗。若不给她一个名分便要了她,那她从此地位只能如卑微的女奴。更何况满都海的地位这样崇高,在部众当中的威望甚至都在他之上——那她就永远都无法与满都海相提并论。
纵然他从不细问自己的心,可是他的私心里——终究还是偏袒了她一点啊。
虽然满都海是他的正室妻子,虽然他的性命和汗位都是满都海给的,虽然满都海给他生下了孪生继承人……可是终究,隔着年纪,隔着恩情,他对满都海的情不是发乎本心,也不是寻常的男女之爱。
他今生第一次的爱恋,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儿的钟情,其实都是她啊。
于是在他心里,从情爱的角度来说,她都是他最看重的,他便不愿委屈了她。
于是不管在将她强行掳来时,在路上对她有多霸道;可是从到了王帐之后,他对她却更多是执礼相待。
只因为,他怎么做,他的部将和手下就都会效仿。只有他对她执礼,那些人才能也同样礼敬于她。
否则她就会跟雪姬一样,纵然跟岳兰亭是实际的夫妻,都有了孩子,却永远得不到外人的尊重。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考虑了这么多,甚至要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渴望,还要小心翼翼地不叫满都海吃醋……可是怎么她竟然还不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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