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珠哭累了,兰芽才吩咐双宝送爱兰珠回去歇息。
双喜这孩子在这事儿上的表现,有些过于护主,没有双宝妥帖。
兰芽便将双喜单独叫进来,提点了两句。双喜一听也惊了:“奴婢当真不知道我们小爷真的跟那位是旧相识!”
兰芽也点头:“我明白,所以才没因此责罚于你。你忠心护主没错,但是不能就只知道护主,都不知道睁开眼睛、张开耳朵,好好看看听听,再好好想想。要明白,有时候你的忠心护主却也未必都能对主人好。”
双喜不避地面上的水渍,跪下磕头。
兰芽又想了想,才去看虎子蹂。
虎子没在自己的院子里,已被送到赵玄的屋里。赵玄正陪着他说话。虽然还是余怒未消,可是目光却平静多了。
见兰芽来,赵玄识趣地告退,说带人去给虎子拾掇院子,扫水去。
兰芽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
虎子反而不托底,扬声问:“你,不高兴了?”
兰芽摇头,抬眼来,目色略有苍茫:“虎子,辽东要出事了。”
虎子也唬了一跳:“怎么了?!”
袁家世代镇守辽东,辽东不仅是袁家的故乡,也更是他们世代施展文韬武略的舞台。若说大明是皇上,辽东则是他们袁家的——也不为过。
于是听兰芽说辽东要出事,虎子便觉周身的肉都是一疼。
兰芽便将爱兰珠的话转述了一遍。
虎子听见也是一怔,目光中同样转过苍茫。
兰芽垂下头去:“想来也是我们草原之行的后果——草原实力被削弱,尤其是巴图蒙克骤失满都海,使得他自己的地位不稳,于是他急需寻找外援,这便向女真提亲。”
虎子接道:“这便正中女真下怀。两方联姻,女真正可以趁机做大。”
兰芽点头:“于是辽东边关的情势便更风云莫测。辽东边关左边是草原实力最强的察哈尔部,右边则是与草原联姻的女真……”
虎子轻轻攥紧拳头:“我爹被撤职,换上来的是无能鼠辈,所以女真才敢趁机做大。若我爹还在,他们必定不敢。”
兰芽缓缓抬眸:“虎子,也许时机已到,该你回辽东去了。辽东只有你袁家才能镇得住。”
虎子点头:“只是此事只有皇上才说了算。皇上若无此意,便是你和……大人,也都没有办法。”
他语中曾有迟疑,在称呼司夜染的细节上,仿佛曾经又想叫“阉人”,却最终还是叫了“大人”。兰芽心下一暖,由衷微笑。
便是为了这一声,大人也值得为虎子受些疼痛。
她便点头:“你说得对,辽东本是朝廷九边之首,辽东总兵的任命总需要皇上亲作裁决。可是终究事在人为,我和大人现在只看你的心意,若你不拒绝,我们便自然有办法推动此事。到时水到渠成,皇上便也唯有你一个人选。”
“可是兰伢子你别忘了,你和我现在的身份,你和我都不再是原来的人。你不再是岳兰陵,我也再不是袁星野。”
“我明白。”兰芽心下便又是一暖。
他和她一样,都是被宦官残害的忠良之后,从此隐性瞒名于世间苟活,却无法恢复身份。若想恢复身份,唯有一途——重新掀开当年的大案,先替父祖昭雪,然后才能找回自己的身份。
而倘若掀开过往,便势必牵连到司夜染。到时候也许他们恢复身份的代价却是——司夜染因此受责。
于是此时虎子还能替司夜染着想,叫兰芽心下更感宽慰。
兰芽按下心下的伤感,抬眼一笑:“可是你终究是袁家人,辽东出事你不能坐视;而我也终究还是岳家人,大明江山,我得替我爹尽忠。”
他们两个都明白,这样做的代价将是巨大。
虎子便垂下头去,半晌才说:“或者还有一途,能牺牲最小,且可四两拨千斤。”
兰芽却摇头不语。
虎子自己忍不住吼出来:“那就是打乱了女真想与草原联姻的计划!只要爱兰珠不嫁,巴图蒙克必定自觉受辱,心下便只会怨恨女真而断了与之联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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