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安等着殷云霜的动作很久了,其实从变数一开始,陆安安就紧紧盯着了长庆宫和朝云宫的动向。只要殷云霜或者司马如意任何一方有一丁点动静她都很快可以知晓。
之前那个什么董太医的血书就是司马如意的杰作,应该说是司马家的杰作,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帝或者宋太后对殷云霜乃至殷家起了疑心。当年宫中只有一后一贵妃一妃是上得了台面的,皇后小产首先被怀疑的自然是徐德妃或是殷云霜。
徐德妃是陆青舒幼时玩伴,而且她身为庶女出生,自己几斤几两哪里是不知道的?一般来说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去谋害皇后,顶多就是个不作为的草包罢了。
但殷云霜不同,当年苏慕白就有意立殷云霜为后,只是先帝遗诏在,不能如愿罢了,可是万一皇后死了呢?再也无人能挡在前面碍着殷云霜的路。
司马家的算盘打得精响,只要苏慕白对殷云霜起了疑心,那么日后他就算再想给殷家什么恩宠都要三思一番,君臣之间有了嫌隙他们就好下手了,先不说他司马家是要反还是要精忠报国吧,但就打压殷家而言还真是不留余力。
加上有陆安安的从旁协助,时不时给一些线索,时不时放一点风声,司马家的动作自然很快,甚至连陆安安都不知道的那个失踪的董太医都能被司马家挖出来。
董太医是确有其人,他告老还乡也正是陆青舒小产没多久的事情,但根据紫蘅回忆,当年把脉的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太医,看起来根本不是那个八十多才退休的老爷爷的样子,如今死无对证,皇帝也分不出身来查此事真伪。
怀疑的种子也就这样埋下在宋太后和苏慕白心上,这也是为什么,从西北有变到此刻苏慕白都未曾动用过殷博的原因。
一旦查实了殷家谋害皇后的罪名,殷云霜当然是难逃责罚,殷家也要小心着对付,届时得利的只有司马家。
苏慕白手里虽有兵符,但在京都这里只有仅仅两万禁卫军加上一些世家手里的侍卫队的情况下他根本无兵可调。至于地方节度使手里的兵?想都别想!那些节度使土皇帝只要不真的打到他们的地界上,根本不会关心这天下到底姓不姓苏,更有甚者,只要对方许下什么好处,保不齐这些节度使第一时间就冲上来先把苏慕白给撕了。
殷云霜今夜的密信内容,大概是要殷博自请出兵,收复失地,挽回她在苏慕白心中的地位。要是挽不回,她估计也会让殷博准备后招,直接把苏慕白灭了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别看吉儿现在还是个婴儿,但作为皇长子,谁都不能否定他的身份不是?
朝中在政的亲王不多,当年那些个皇子都被各自封了封地回不来,一旦苏慕白死了,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吉儿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继位。到时殷云霜就有大把理由把持朝政,殷家得了西北大军,其余的那些个亲王皇子即便想反对也得想想自己手里有没有可以抗衡的砝码。
垂帘听政这玩意又不是没人玩过,不有人还玩成了第一女皇么,要是殷云霜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呵呵,苏渣渣会不会很伤心?
他心爱的女子,时时刻刻计算谋划着他,他以为的忠君之人其实个个另存心思,个个都将他当做傻子,偏偏他自己还不知情只以为天底下只有他最聪明。
他也不想想,殷云霜当年为何放着苏慕言不帮,偏选了他这个流着宋家人血的三皇子去帮?不过是因为中宫正统所生比别人多了层金光而已。
但这道金光也在孝慈太后落难死后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岌岌可危。要不是宋太后适逢入宫当上四妃之一,还将他记到自己名下,很可能他就成了庶人一个,哪还能当上皇帝的?让他还真当自己是人中龙凤,情中痴人?简直可笑!
陆安安也懒得管苏慕白知道这些真相是什么心情,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暗送陆家人离开京都,将分散各地的陆家人都悄悄妥善安排,她已经通过杨肃和陆正德联系好了,将陆夫人、陆青岚女眷都送到西边去,那里有徐家的人在又有庆瑜长公主的亲兵在,暂时出不了大问题。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个娶了司马家女儿的人,她有些犹豫是要让他们带着一起走了还是就丢人家在京都了?无论如何都十分打眼啊。这点陆安安还要再想一想。
她有预感,此次苏慕白要不是有神助,是打不过北梁的,只要北梁真的攻了进来,南楚自然也会发兵,南北一破了,东西还远么?
尤其是,苏慕言在里面的作用,到底司马家为何会选择苏慕言作为合作的对象,荣国公到底是死还是假死?殷家在这当中又有没有什么猫腻?陆安安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暂时能做的只有在最大程度上为陆青舒保住她所在意的家人,为陆青舒报仇雪恨而已。
虽然局势不容乐观,但,一切并不是无计可施的。
这日早朝散后。
陆安安正在指挥着众人去挖莲藕,最近她喜欢上吃红糖桂花糯米藕,每天都要小厨房做一小节给她吃。
苏慕白来的时候就见到她一身白底扎绿锻抹胸长裙,外罩月白色暗纹软缎衫,嘴角带着几分柔和笑意,不知道在对着池里划船的人说些什么,整个人轻松暇意,让烦恼了一整天的苏慕白都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皇后好兴致。”苏慕白本只是想搭话,但话出了口就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对劲。
“不想见的见不到了,自然好兴致。”陆安安瘪瘪嘴,故作苦恼的样子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果真不想见到朕。”苏慕白苦笑一下,继续说道:“早知道你我将成怨偶,当初就……”
“当初您就不该娶臣妾。”陆安安打断话直接挑明:“臣妾也不该妄想自己能与您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你……”苏慕白语塞,也没话反驳,只苦笑走到陆安安身后半丈距离看着她的背影。
她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样子,像是根本不知道朝堂发生的事情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她难过了这么久,现在有些笑容也好。
“皇上是有事?”陆安安觉得苏慕白碍眼,就算视线不及的范围也很碍眼。
“没事,也就是来看看你。”苏慕白说的是实话,他今日早朝一散,莫名就想见见她,于是就来了。
“哦,那您也看了,臣妾就这样,要不您有事您先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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