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样菜色落在口舌之中都确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新可口,让他这一贯不理朝臣接待的人,竟也对许多事竟真能在饭食觥筹里谈成有了几分理解。
原来只要一切的马屁都拍对了位置,再野的驹子也能有回头的时候。
而裴钧其人,果真是深谙此道。
可姜越眼下没有说话,只是淡笑沉默地用着精美饭菜,心里却是很清明的。
这朝中之人除却他这明面上的反贼,剩下的当有三种——一是做鹰犬的,皆为效忠皇帝以自利,二是做奴隶的,都为分享权利之光晕,其三便是做公仆的,成日把天下大义挂在嘴边上,私下所想,却是让前两者之所图在自己身上更长久一点。
鹰犬者,重臣如蔡氏;奴隶者,宦人如胡黎;公仆者,清流如张岭。他一直以为裴钧抛去与他皇侄那层不明不暗的难登大雅之情,总还是要算作前者的,可如今……
裴钧仿佛既没有继续盲忠他的皇侄,也并不能如何自利了。
他仿佛不再属于这三者中的任何一者——也就是说,裴钧跳出了这盘三方角力的棋,而成为了一个与他姜越相同的、无法用棋局之内的逐利规则来将其划分的人。
姜越喝下最后一勺汤,收手拾出绢帕拭嘴,向裴钧道谢:“孤吃好了,多谢裴大人做东款待。”
说着他起了身,在一众朝臣的恭维送别声中听裴钧笑道:“王爷太过客气。臣送王爷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无言走到楼下时,梅林玉已笑嘻嘻地端了个大木盘出来,盘上本应放着晋王适才褪下的貂裘,此时却是拿一张银丝彩绣裹着,瞧不见内里为何。
就在姜越的长眉再度微微挑起时,裴钧已抬手揭开那木盘上面罩的彩绣,将内里之物提起来振臂一抖落,一时堂内烛火之光在其上流转,似湛青、似荀兰、似淼紫,一瞬即逝,又在流光消散时归为一片安宁的纯白,点染其上每一片完整又轻盈的羽毛,这才叫人看清那是一袭绝美的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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