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不认得她们有什么要紧?这些事你只需对采画稍加授意,她就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哦,原来是采画。”她点点头,嘲讽地笑道,“那你现在就叫她过来,当面与我对质。我倒要问问她,我素日待他不薄,何以今天要这般栽赃嫁祸我?”
“对质?”他怒极反笑,“你要对质?!好,好,我告诉你,你养了个好奴才,宁肯咬舌自尽,也不透露半句!”
宁若的表情微微一滞,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她果真没猜错……他说了陈婆子,说了孙管事,却独独没提采画。她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想不到那丫头……竟真没出卖她。
“可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装作无辜么?事到如今,你认或不认,你以为还会有区别么?”
“我的话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再来问我?”宁若自嘲地笑起来,直到笑红了眼眶,“前几天听人说瑞亲王另结新欢,在外置了宅院,比邻而居只为博红颜一笑,我还当是有心人故意编排,原来竟是真的?可这新人还没进门,王爷就已经想着法子治我的罪,要叫我腾位子了么?!”她知道了,她早知道了,她只是不想说,不想点破,可他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连最后一点装模作样的“相敬如宾”也不给她!
“砰!”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到现在了,你还要强词夺理!”
“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直视着他,“难道你敢说你不是一心想给那人正妻之位,你敢说你不是时时刻刻在后悔娶了我?!你口口声声说我害她,那好,我问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景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到现在还把你勾得神魂颠倒?!可她呢,她又是如何对我的?是谁让长工闯进我屋子差点毁我名节?是谁让人换了我的安胎药害我骨肉,使我终身不育?凭什么她出事时你次次替她开脱,我却要为你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罪责?难道说,你如今后悔了,想再得到她,我便活该被拿来做筏子哄她高兴么?”她冷笑,“黎轩,你还真是无情!你既然是这般想的,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默默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也不知是痛心,还是愤恨,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可怕,同床共枕这么些年,竟然从来没看透过。
半晌,他才沙哑地说道,“昨夜,我本来在书房已经写好了休书……可到最后……”他自嘲地摇摇头,“我已经害了夕颜,终究不忍心再害了你……”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当初……如果……我没有玷污过你的清白,为你选个好人家嫁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毁了你……也负了夕颜……可……宁若,我真的尽力了,我努力地对你好,真心想要补偿你……但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她……”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你,对夕颜,我都是个罪人……至于那些事……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咱们的夫妻情分,已然是尽了……我也再不想见到你……往后,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好好过活吧。”
他话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她如虚脱一般滑到地上。她终究还是……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还好采画什么都没说……就算他心里对她有怨有恨,就算他此生再不见她……他也总还怀着些愧意……
随他怎么样吧,其实她早就计较不动了……或许,她已经连爱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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