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病人正在对他说话,但他低着脑袋,一时什么也没听清。
蛋糕上的蜡烛冷了下来,它残缺不全,孤零零地立着。那些叮咛的好词从她口中一个字一个词地冒出来,它们犹如轻柔的疏雨散云,在不知不觉里,就把他激烈汹涌的孩子气给压下去了。
她让他不要哭,她说这又不是永别。
不论他要去也门的塔伊兹或是刚果的乌维拉,他一定事事顺遂。她知道他会平安抵达,平安地回来,即便他要走一年两年或是叁年,她都在这里等着。
他问她为什么要等。
她说因为他是世上最好的医生,而她嘴特别刁,一旦被他喂惯了,就只认周记药铺的手艺。
…… 那为什么是这两个地方,我不能去别处吗。
天机不可泄露。
你莫不是去求人卜卦了?
胡说八道。
姜然。
…… 求人不如求己,我是靠自己抓阄算出来的。
姑娘的傻话和她的指腹,宛如松烟在水中洇开一般,温和地游过了他的鬓角。
他曾以为在心里写了几万遍的长信,在她嘴里都得不到回音。
事实证明,她会回,虽然不是他最希望的那一种。
周潜意犹未尽,还想再借机多扯两句,无奈楼下忽地传上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它听起来略微有些急,一探便知是二当家的魔鬼步伐。
他忿忿地将视线转向半开的窗,发现外头又起风了。周潜搂着她的腰,明知故问地说难道她现在就必须走吗,蛋糕还没动呢。
姜然说再等一等,等苏敬喊起来了再走。
“他马上就喊了。”
“那我们马上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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