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薛海娘微掀眼睑,乌色双睫浓而密,轻颤着,薄唇轻启,吐出轻却莫名沉重有力的一个字。
“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势力息息相关,如今马家已见落魄之势,梁家愈发势大,朝野之上无人能敌,我们只需等,等到终有一日梁家寿终的那一日。”
梁白柔忽觉脑海一道警钟敲响,微张着小口愣愣地瞅着面前薄施粉黛的人儿,一时间好似失去了思考与驳斥的能力。
她甚至未曾去深思,何以这与她一般同是深闺女子出身之人,竟会晓得那波诡云谲,男儿所掌控下的朝野之事。
梨花木门似是响起一道轻响。
梁白柔恍过神来,方才对外道了句。“可是清风?进来吧。”
不比寻常轻盈的脚步声,来人许是因着身形略显臃肿而显得步伐稍微沉重了些。
乳母迈着谨慎的小步而来,在梁白柔身前俯身叩拜,“奴婢叩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万安。”
梁白柔微微端坐身子,莞尔一笑,“你服侍小皇子也辛苦了,且这又不是宫中,无需这般多礼。”
乳母起身,仍是低着头讪讪笑道“终归是要的……这,小皇子到了该喂奶的时辰了,奴婢可否抱着小皇子出去?”
梁白柔摇头,侧过头看向里屋,“不必了,便去里屋吧,屏风挡着即可。”
乳母颔首,迈着小步上前将小皇子抱起便往里屋走去。
直至那乳母略显臃肿硕大的身躯渐渐消失于屏风之后,薛海娘才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这乳母便是宫里头送来那一批的其中一人?”薛海娘冷不丁问道。
梁白柔虽不知她所问何意,却仍是答道“是的。我瞧着她话不多,人瞧着也算耿直,便将她留下。”说着,又是若有所思道“瞅着她丰满,由着她喂养小皇子,待日后小皇子身子也能健壮些。”
宫里头的孩子,生得聪慧虽要紧,可身子骨强健更是要紧,否则如何防的过宫中数不清的明刀暗箭。
薛海娘不语,仍是瞅着那里屋愣神,良久,那幽灰色的瞳仁掠过一道暗芒。
约莫一刻钟上下,里头一阵断断续续的婴孩啼哭声后,乳母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衣衫已然经过一番整理,丝毫未见凌乱。
那乳母许是仍惦记着梁白柔方才那番无需多礼,此次果真是不曾对她俯首叩拜,欠身施了一礼后便道“奴婢晚些时辰再来喂养小皇子。若德妃娘娘无事吩咐,奴婢这便先下去了。”
梁白柔仍是莞尔轻笑,“有劳乳母。”
待乳母走后,薛海娘才扬唇笑笑,只是这笑意却是不达眼底,“这乳母走后,屋里头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梁白柔被她这无厘头一句说得有些莫名,张口便问“海娘是何意?”
薛海娘答非所问“看来梁姐姐的嗅觉不如海娘来得灵敏呢。”
反倒叫梁白柔愈发不解。
薛海娘又道“梁姐姐只需往下瞧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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