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天幕如墨。
禅房内,仍在坐月子的梁白柔今儿好似比往日还要乏倦,刚用过晚膳便道是浑身酸软,困意袭来,是而,薛海娘便知会清风伺候过梁白柔沐浴后,将人安置在塌上。
今夜仍是清风守着外间,薛海娘守着里间。
明灭烛火跃动,屋里头空荡而漆黑,鸦雀无声,莫名予人一股渗入骨子里的寒意。
还未到下半夜,守着外间的清风便打起了盹儿,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眼皮上下打架,显然是一副困乏到极致的模样。
吱呀一声,梨花木门被轻轻推开,薛海娘轻手轻脚走出,对守着外间的清风道“快别打盹儿了,娘娘方才醒来说是饿了,我记着晚膳过后在厨房做的莲子羹还放在灶头温着,你且去端了来。”
清风一时间睡意全无,忙起身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厨房距离禅房不远,即便清风困乏至极,却也用不到一刻钟便端着莲子羹回来。薛海娘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了个哈欠又吩咐道“将这门口的红灯笼熄了吧,然后你将这莲子羹端进去便可回去歇着了。”
清风倒也遵从,踮起脚尖将红灯笼吹灭后,又接过薛海娘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薛海娘随后关上门。
待清风再出来时,已是低着头不断打着哈欠,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朝隔间走去,准备安寝。
此时夜深,周遭静得可怕,尽是深秋里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沙沙作响。
紧闭的窗牖忽然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又悄悄合上,如此系列动作,无需一呼吸便已完成,可见行动之人的手脚是如何敏捷。
屋内并未燃烛,耳边也仅剩下人进入梦乡后的均匀呼吸声。
来人迈着故作轻盈的步伐声,熟门熟路地越过屏风,朝里屋走去。
纱幔曳地,隐约可见一人侧躺塌上,盖着厚重被褥,背朝外,脸朝内。
而那贵妃榻上,则是躺着一娇小玲珑的倩影,微微蜷缩着,亦是脸朝内,蒙着厚重被褥,熟睡着。
来人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轻轻掀开床幔,直勾勾地盯着那侧躺着背朝外的人儿,半晌后,他将床幔卷起固定。
屋内昏暗一片,以至于瞧不清是何情形。
薛海娘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面色逐渐发青。
半晌后,那窸窣声停下,薛海娘正欲倾耳细听,然下一秒,一道强而有力的臂膀便是一把就将她覆在身上的厚重棉被掀起。
薛海娘眼疾手快,一把抽出早已备好的镇纸,拿捏好角度,重重的敲击在那来犯之人的额上,只听见一声痛呼。
“来人呐,来人呐——”粗狂中夹杂着痛楚的声线响起。
薛海娘微怔,这原是她的台词,如今却从别人口中呼出。
她又是重重一下敲在那人额上,紧接着伸出一脚踹中其腹部,将其撂倒在地。
那人似是不甘心般,爬到外间,于门外,扯开嗓子对外大吼道“来人呐,救命啊。”
尾随而来的薛海娘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总算是晓得此人是何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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