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天心体人心,伴着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顷刻间,正从府城赶往渡口的叶成与方世玉二人,便被浇成了落汤鸡。
衣衫已湿透,毛发沉甸甸,这突然而至的暴雨,正如二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没有寻地躲雨的打算,两人一路狂奔,顶着狂风暴雨,返回了渡口,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大宝的尸体。
他们路上已商定好,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大宝无父无母,尸首便由他们先代为下葬,等以后安稳下来,再与二宝商量厚葬之事。
为防官兵围堵,两人仓促之间出城,一时之间也无趁手的器具,只好一切从简,从船舱里扯出了一片烂草席后,叶成拿出随身匕首,方世玉靠着一双肉掌,两人通力合作,硬生生在地上挖出了个能容一人安塌的浅坑出来。
大宝的尸体被覆上草席放了进去,接着,两人用被雨水浇成的泥,一把一把地堆了个土丘出来。叶成把官军头目的首级按在了土丘前,与方世玉一同对着这新立的坟头拜了三拜。
之后,两人踏着沉重的脚步,与站在堤坝上遥望的麻菇一同返回船舱。没过多久,只见一道人影从舱内蹿出,解开了系在渡口长提上的船绳,随着高高的两根船篙撑起,乌篷船慢悠悠地划向了远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船舱内,苗翠花双目放光地盯着叶成上下打量,让其浑身不自在,他不是没想过出舱撑篙去躲躲,可实在是不认识路,大晚上的行船,路不熟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所以没奈何,只能让方世玉和麻菇揽了这个差事。
他们这是在去往泼水滩的路上,方才,叶成已然告知了方世玉等人泼水滩设有红花会分舵的消息,他觉得,方德身为红花会的一份子,如今即将被处斩,劫法场这种活,当然要交给专业的组织干才放心啊。
毕竟,这么危险的活计,稍微有点闪失便会丧命,叶成心知自己没有方世玉的实力跟主角光环,还是人多保险点。
好一会儿,苗翠花才打破了船舱中的沉闷气氛,对着叶成开口道:“叶子,你是红花会的人?”
叶成没想到她没问药的事,反而问他来历,不由稍微楞了一下才答道:“当然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百姓,什么组织也没入…”
“那你是怎么知道泼水滩有天地会分舵的?”苗翠花秀眉一挑,表示深深地怀疑。
“伯母,方才我都说了,是偶然打听到的啊…”叶成编故事不打草稿,张嘴即来。
“这么机密的事都能被你打听到!?”苗翠花更是怀疑了,她并非对红花会有什么偏见,当然,也没什么好感就是了,她好奇的,是叶成的真正身份,因此才不断地旁敲侧击,想从叶成所说话语的漏洞中探查出蛛丝马迹。
可惜,她看了叶成耍赖的功力。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有什么真正机密的事,你看‘红花会名册’这么机密的东西不照样被人知道了消息?”
叶成的解释让船舱里的其余人都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苗翠花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可细细一琢磨,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名册的事是朝廷有意打探,也是花了大力气的,你不过就是个普通百姓,顶多会点功夫,又凭什么知晓机密?”面对苗翠花再次抛出的疑问,叶成面色不变,张口即驳:
“俗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朝廷花了大力气、废了大功夫,现在仍然得不到名册,可伯母,你跟世玉什么力气也没花,也不过就是功夫高点的百姓,名册这么机密的东西不照样落在你们手中了?”
叶成一副世事看透、了然于胸的模样总结道:“所以说,能不能知晓机密,不是看谁厉害,谁花的力气多,最重要的,是缘分…就像伯母你们,跟这本名册有缘,而我呢,就跟泼水滩分舵的消息有缘,真相,便是如此…”
“这…”苗翠花总觉得不对,却又无从辩驳。而周围的雷老虎、李环、雷婷婷三人,皆深以为然地点起了头。尤其是李环,更是对着苗翠花埋怨道:“亲家母,你怎么能怀疑叶兄弟!他怎么可能有坏心!”
雷老虎在一旁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叶兄弟一看就是得道高僧,在世菩萨,怎么可能说谎,怀疑叶兄弟实在太不该了!!!”
雷老虎连续两个比喻让叶成表情一滞,紧接着面容一肃道:“雷大人,我已经还俗了,用高僧、菩萨来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会折福的…”
“哦!哦!我都忘了!”雷老虎忙不迭地纠正道:“叶兄弟一看就是个九世善人,怎么可能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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