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良听完玉染的分析,他一手摸着下巴,嘟囔着开口:“这么看来,不管是华国太子,还是华国三皇子,都没有办法让人省心。”
“皇家争夺,本就毫无亲情可言。”玉染笑得平静。
“看样子这应该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了吧。”竹良很肯定地说道:“你从前便是那个别人口中聪慧过人的明戌皇长公主,所以在皇朝的纷争之中你终于无法忍耐,决意将一切推翻,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后来,你又成了宁国的太子,又开始了新的宁国朝政之争,最后赢的人还是你。看样子,在这世上还真没人比你对于皇权争夺更有心得的。”
“听起来倒像是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玉染打趣着偏了偏头。
竹良耸了耸肩,一摆手道:“这可不敢。”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你的身体再这么陪我耗下去也定要吃不消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玉染朝者竹良飒然一笑道。
“也好,那走吧。”竹良点点头,也是赞同。
入夜,玉染久久未能入眠。
她翻来覆去地侧了几次身,结果还是丝毫未有睡意,最后只得坐起身来,背靠着枕头和床栏,微微仰头,望着房顶出神起来。
容袭,容袭,又是容袭。
玉染也不懂自己到底在纠结着什么,她明明可以决绝地抛弃那些情感,然后重新开始,她还会是那个宁国的赫连玉,受人尊崇,举朝相迎。
可只要她闭上眼,她似乎就能看到男子的那张绝世惊尘的容颜,她看见男子正在对自己微微笑着,她听见男子对她说:“阿玉,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让玉染的心情更为复杂的理由是,她清楚地知晓若非是容袭设计让邵语岚扮成自己,那邵语岚就不会惨死商国边境。
一个人是她两世的执念,另一个人是她今生的亲人。
这两个人,对她来说意义皆是非凡。可偏偏,命运总是让两者对立而行,就好像她与容袭之间仿佛永远都隔着一条荆棘之路,他们越想靠近,就越是遍体鳞伤。
天下与情爱之间,究竟孰是孰非,谁又可知呢?
玉染仰头阖眼,无声长叹。月色皎洁,映入房间,却怎么都照不亮她心头的一半寂寥。
不过玉染刚才最后和竹良交谈时所说的一番话倒是真切的,华国现今只有太子慕容麟与三皇子慕容逸在朝,二皇子慕容祁思绪疯癫无常,四皇子慕容袭被华君以明面上养病的名义在云华殿幽禁,五皇子慕容安澜常年游历在外,六皇子慕容襄仍是年幼。这么看来,太子和三皇子确实是足以两家独大了。
华君是个心思深重之人,他既然会对忌惮于容袭的筹谋,也就是说他仍是个想要一手揽权之人,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将他给算计进去的。
玉染的眼眸微敛,漆黑的眼底似乎有碎光闪烁。
她陡然明白,也许这一次,并非是容袭单方面地设计华君,而是容袭与华君在相互算计。
容袭这是在以命相搏啊!
而华君为了打破现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僵局,就必定会做出新的行动。至于那新的行动到底是什么,玉染的心里已经有底了。
翌日一早,玉染起身开门,看见竹良已是站在门外了。
“这么早,已经休息够了吗?”玉染笑了笑问道。
竹良没有先回答玉染的问题,而是抬手指尖轻轻往栈外的方向点了点,动作随意至极,他说:“我今日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刚好瞧见一队人马上了昊天宗,看样子像是朝廷中人。”
“是商国人?”玉染出此一问。
竹良一顿,略是锁眉道:“看他们行装甚多,神色匆忙,看似不像。”
玉染闻言,静默须臾,陡然抬眸浅笑,“我想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竹良微微蹙眉,但眼神还是示意玉染继续说下去。
“他们是从华国来的,想来是受了华君之命,要将慕容安澜带回去。”玉染解释道。
“带他回去?”竹良诧异。
“华国的太子与三皇子争权夺势,而华君其实才是那个最不可小瞧之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有背叛之心,那华君只会连他们都一起算计进去,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玉染略一停顿,眉宇之间隐有复杂之色,“而慕容安澜,便是华君新的一计中最关键的一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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