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竹良的心中也终于是清楚了,他的手心紧紧握了握,随后接着玉染的话说道:“华君要用慕容安澜来介入太子和三皇子的争夺,他是要让华国朝堂的水被搅得更浑,让太子和三皇子原本的脚步被打乱,而他也就可以从中牵制住自己的两个儿子。”
“不错。”玉染赞同道。
“华君这招也未免太狠了吧!这样一来,连同慕容安澜都要一起被牵扯进朝堂的阴谋之中了,他怎么忍心?”想到这里,竹良也不禁觉得浑身发寒。
反观玉染,她的神情仍是平静如常,唯有眼底似乎比平日里都要深暗沉寂了不少。她抿唇开口:“这便是华君,便是君王之道。”
“君王之道……所以,你以后也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吗?”竹良下意识地问出口。
“我现在难道不也是这样一个人吗?”玉染沉静良久,却是忽然笑着反问。她的模样看起来柔和淡然,眉间并无阴霾狠厉之色,可偏偏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贵雅之气,似乎她永远都是这般若细水流长,若天山飞雪,却又松竹孤傲,如谪仙无可亵渎。
确实,玉染也是个利用人心的高手。在她的权谋之中,也有很多人被卷了进去。
甚至竹良现在想想,说不准现在的他也是处于同一种被利用的境地之中。只是玉染的手法太过高明了——高明得连他都认为自己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我觉得——你和他不一样……”可是,竹良却听到了自己亲口说了这一席话。
玉染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可下一刻,在笑意温柔至极她的眼底却是划过了一瞬的锋芒锐利,她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认为的不一样,只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
不了解,就会被表象所蒙蔽。不了解,就会永远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算了,不同你争辩这些。”竹良撇了撇嘴,转而认真道:“那你现在想好要怎么办了吗?回宁国,还是去华国?”
“去华国。”玉染这次想都没想,便立刻答道。
竹良用着一副鄙夷的眼神瞧着她,“说到底,你还不是担心那个慕容袭嘛!”
玉染倒也不恼,她瞥了一眼竹良,双臂抱胸,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华国内乱,皇子夺权,你觉得这难道不是我插一手的最好时机吗?”
“若是换作别人面对此等争纷,当是避之不及。你倒好,主动迎上门去。”竹良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倒是一时间真的忘了刚才自己还在打趣玉染和容袭的事。
“如今宁、安两国的境况已是暂时不会变化;商国朝内夏侯氏如日中天,一时间也无法扳倒,商君以制衡之术且能暂缓局势一二;而华国,却是一个最大的变数。”玉染敛眸,沉声道:“我虽从未与华君对上面过,可当年我在暗中耸动四国推翻明戌之时,华君却是已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他却未曾明言表达,而是顺势而为。光凭这一点,我便不可小看他。”
“那华君现在知道你赫连玉就是当年的颛顼染吗?”竹良凝重道。
玉染点头,“容袭与我相携至此,华君想必是已然心如明镜。”
“那你胆子可真是不小,那华君该是早已拿你当眼中钉了,你居然还要送上门去。”竹良嘴角抽了抽,显然无法理解玉染的想法。
玉染闻言,畅然一笑,她说:“是啊,所以你若是不想陪我去送死,便可早早离去。反正现今也有红月阁之人暗中庇我左右,而你原本也没有保护我的责任。”
竹良默了默,却是忽然侧身背靠门栏,微微挑眉道:“那可不行!我昨日替你跟着夏侯铮,又陪你闯后山禁地受了伤,你都还没重金相酬呢,就想甩下我走人?”
玉染轻笑一声,眉眼弯弯,“你若是想要报酬,那边去昨日的钱庄自己提吧。我玉染应下的事,便不会反悔。”
竹良被玉染一时间噎得无话可说。
玉染无声笑了笑,转身便兀自去屋里收拾东西了。待到她收拾完东西重新走至门口之时,她看见竹良已经带着一个很小的包裹站在了那儿。
玉染朝着他眨了眨眼,笑得别有深意。
竹良别过脸,嘟囔着开口:“你可别误会,我才不是要跟着你。我本来就是想要四处找寻世子殿下的下落,所以接下去准备再去华国看看而已。”
“哦,我不误会。”玉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兀自准备下楼。她在楼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竹良还未跟上,于是她回头抬眸,看着还站在楼梯口的竹良,微微一笑,朗声道:“你再不跟上,我可就走了。”
“真是麻烦,我知道了啊!”竹良似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但下一刻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准备走出昊天城城门的一刻,有两人与玉染擦肩走过,一种熟悉之感让玉染下意识地回头,可茫茫人海,却是叫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竹良回过头看玉染。
玉染摇头,接着微笑着跟了上去,“没什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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