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什么仇什么怨,在门口就大吵大嚷起来,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老太太一边碎碎念,一边走出去,没几步就愣住了。
自家儿子跪在水泥地上,老爷子扬起树枝,一下一下往他背上抽。
大概是抽鞭子不过瘾,厉司令丢了树枝条儿,干脆撸了袖子上, 耳畔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厉老太太冲过去,拦住了:“你怎么打儿子?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
“说?他能听得进去吗?”厉司令到底年纪大了,一连打了好几下,自己也有点气喘吁吁了,气急败坏,“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他……”
一想到任爱彤刚刚说的事儿,厉司令还有点难以启齿。
反倒是厉晋远,沉声道:“妈,你得帮我。”
“帮你啥?”厉老太太内心还是偏爱这个儿子,急急道,“你跟你爸好好说话不行吗?整日打打杀杀,哪有一点儿父子样儿?”
“我没这种儿子!”厉司令正在气头上,怒道。
厉老太太背过身,朝儿子使了使眼色,努努嘴:“你到底做啥事了?不说清楚,我这个当妈的也帮不了你。”
“我找到知非亲妈了,可爸不允许我娶人家。”厉晋远言简意赅。
“老头子,这就是你不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等等,你找到了知非的亲妈,可你的女朋友是老林啊!”老太太心里一“咯噔”,难怪林甘蓝站在旁边脸色那么差。
她心里也纠结了,一边儿是孙子的亲妈,一边儿是她看上的儿媳妇,真是两难的选择啊!
又听厉晋远补充:“妈,你想到哪儿去了,儿子他妈是林甘蓝,我的女朋友也是林甘蓝啊!”
闹了半天,是同一个人。
厉老太太刚舒了一口气,心头又郁郁了,她对知非生母没什么好感,生了儿子就没影儿,实在不是个靠谱的妈。
再看一看眼前低眉垂眼的林甘蓝,肌肤滑若凝脂,跟剥了壳的白水煮蛋一般嫩滑,年纪轻轻就生了知非?
原本伸出去想挽林甘蓝的手,登时就停了,不着痕迹收回来。
厉司令挥过去一拳,额头青筋暴起:“你还好意思说,居然跟十七岁的女孩私奔,还弄出个孩子?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厉老太太满面讶异,猛然转头:“啥,十七岁怀了娃,你俩当初还想私奔?”
这话似乎触动了老太太心底的一根弦,她差点跳起来,指着厉晋远的鼻子滔滔不绝:“难怪五年前,家里那么危急的时候,你也不愿意跟顾家的女儿订婚,原来你早有意中人?”
顾家女儿?订婚?
这些词钻入耳朵,林甘蓝低低地扫了厉晋远一眼。
“慈母多败儿,看看,都是你太娇惯,才养出他这种性子!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别把他生出来!”厉司令气愤难当。
“厉老头,说话凭良心,你什么时候娇惯儿子了?你逼着他进了军队,为了家里那摊子破事,甚至没法往上爬,这都努力多少年了,还守在那个破战队!”
“我不管了,你要是嫌弃儿子丢脸,趁早打死他算了!对了,知非也是没按你计划出来的,顺便把他一块儿打死吧!得了,把他们父子俩都打死了,一了百了,遂了你的意,家里就清净了!”
虽说厉司令在外雷厉风行,可家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语气顿时柔和了几分:“一时气话,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他实在太荒唐了,总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吧。”
“再荒唐,那也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儿子现在什么样儿,你心里没点数?”瞧着老头子还一副郁郁不平的神色,老太太不乐意了,抱了双臂往不远处的石桌上一坐,“家里你称王,我说话有什么用?一点分量都没有,连听一听都觉得麻烦。”
“老婆子……”厉司令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这些年来他忙于事业,家里全靠厉老太太照顾老人和孩,辛苦了一辈子,所以他一直很敬重妻子。
“噗通”一声,林甘蓝也跪了下来,与厉晋远并排而跪。
厉家父子同时心里一紧。
厉晋远:乖乖,我都撒出这么个弥天大谎了,你可别说漏了,不然刚才的打我就白挨了,可能还会被打得更惨一些!
厉司令一个头变两个大,家里一个老太太就够难缠了,再添个的……
哎哟,他的头好疼!
林甘蓝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厉司令,阿远说得对,一个巴掌拍不响,过去的事情他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既然他被罚跪,我也应该陪着。”
水泥地冰冷坚硬,磕得她膝盖生疼,但她心里反而好受些——厉晋远为了她的名声,宁肯把自己卷入这一滩浑水,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自己则幸免于难?
不远处,厉老太太本想过来扶她,鞋底沾地忽然想起自己还在跟老头子赌气,只好不忿地扫了老头子一眼。
院子笼罩在厉司令阴沉的气场下,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凝滞。
不多时,佣人的疾呼划破了这片暴风雨前的宁静。
“少爷别哭了,带你去找爸爸。”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孩子呜咽,克制隐忍,听得人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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