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蓠拢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跟在段择身后,她的双腿直发软,腰也酸得厉害,但她并没有让前面的人走慢点的意思——沈戒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原本她是没这么焦心的,但段择刚刚的态度让她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既然猜到了自己是在为“刺客”的偷袭故意拖着他,那他不担心他的好兄弟霍陵飞的安危吗?他不对她生气吗?他平静得就好像……胜券在握?
她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沈大哥昨晚既然跟自己说了这个计策,自然就是有把握的,只要将霍陵飞和段择两人分开就能各个击破,她应该相信他的实力,而且孙唐来向段择求救的时候确实是十万火急的状态不是吗?她无需自乱阵脚。
可是,“我们不回驻扎的地方看看嘛?”他们这是去哪儿,怎么在树林里越走越深了?他、他该不是气得要、要把自己……
“说了带你去见见那个刺客。”段择稍微停下来四处瞧了瞧,樊蓠也不明白他在这漆黑的林子里能瞧见什么,她摸索着抓住对方的手臂,小声嘟囔:“我也说了我没有搭档也不知道那刺客是怎么回事的嘛。这里这么黑,你走那么快也不管别人看不清路……”
她状似无意又试探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对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安慰她不用害怕或者慢下脚步,但也并没有甩开她手的意思。这让樊蓠心中微微地松了口气:看来段择应该没有要掐死她的意愿。
眼前的树木愈发稀疏,他们走到了树林的边缘,樊蓠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体力不支地倒下,又挣扎着爬起来。
“那是……”沈戒!他受伤了!
“看来你的搭档情况不妙啊。”段择加快了脚步,然后大声冲前方喊了一句“留活口”。
沈戒艰难地跑了一小段路便猛然停住,脱力地坐在地上不动了。
樊蓠跟在段择身后靠近了才看清,这林子外竟然是断崖,沈戒已然逼近了断崖边缘,借着清冷的月光,樊蓠能看到他黑色的夜行衣上有大片暗沉的痕迹,那只能是血。樊蓠眼前顿时蒙上了水雾:沈大哥受苦了……这样一来还能对付得了这家伙吗?她暗暗打量着段择的背影。
走在前头的男人突然停下,抬手帮她拢了拢衣服,“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几个老朋友说说话,都是大老爷们,你这样不方便见他们。”
果然,除了沈戒还有别人在,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樊蓠站在一棵树后,看着段择缓缓走向沈戒——
“霍王爷怎么样?”
“受了内伤,不严重,被孙唐带去疗伤了。”段择身旁的气流扭曲了一瞬,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樊蓠狠狠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紧接着又是几个人影显露在沈戒周围,这群人都穿着某种材质特殊的、让他们的身形在月色下极其模糊不清的衣服,她不记得随行的队伍里有这样的人。而且他们能直呼孙唐的名字,看来也不是靖南王府的侍卫。
段择回头看了眼樊蓠的方向,转向沈戒,“如今阁下还不露出真面目吗?”
他话音未落,沈戒便突然跃起,以肉身撞开旁边的人并冲下了山崖。
樊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要叫!不要叫出声!她捂住嘴倚靠着树干缓缓下滑:神经病!神经病!是说过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但没有让你去死!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傻子,死脑筋……
段择站在山崖边向下扔了根照明棒,燃烧的照明棒短暂地照亮了崖壁上攀附着的厚实藤蔓,过了一会坠入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熄灭了。“下去看看。”
“是。”那群衣着特殊的人倏地消失了。
段择转身走向樊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我没打算逼死他。”
樊蓠猛地打开他的手,仰头愤恨地看着他: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放沈戒、放自己一条生路?!
段择被她眼中滚落的泪珠吓得一僵,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啊。
“哥!哥你看到那个刺客没?”霍陵飞欢快的声音突然闯入冷凝的气氛中,“还是昨晚那人吧?原来昨夜他是藏拙了,还真挺厉害,差点把我打死!不过还是你们诡生堂更厉害,一出手就让他满地找牙!”他兴奋异常地跑到悬崖边,一条手臂上的纱布随着他蹦蹦跳跳的动作晃悠着,“哎?人呢?他们没把他抓住吗?哦~我知道了,又是你这小狐狸精闹得是吧!”
霍陵飞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靠近了才看清蹲在地上的小狐狸精正衣衫不整呢,听到他过来飞快地瞪了他一眼,那绝对是瞪,怨愤交加的,只不过因为她眼睛水汪汪的显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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