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我看你一定是没事儿整天胡思乱想,然后就思虑过度,晚上休息不好,得了神经衰弱吧?你这人我还不知道,没事儿也不爱出门去走,只能待在家里啥也不会干,只会发愁。”思欢欲言又止地说。思欢哪里知道,此时的晓红正在背地里跟她妈怄气呢。
“你说我一个大闲人,家里的活儿也不用我干,有啥儿事儿可想的,就是觉得胸闷,喘气儿不太匀乎?”孙晓红说着,用手拽拽衣襟,撩起前额的刘海儿,露出一脸的焦虑。从她深陷的眼窝里,思欢看出了她脑子的复杂情绪。
“我看你就是在家里待的,没事儿出门找点儿活干,有钱挣儿,还能长长见识多好!你总在家里这么闷着,不憋出毛病才怪!要不,明天跟我去工地干活吧?”思欢面对面地看着晓红笑着说。
“行啊!我正愁没地方去干活呢,什么时候去,提前通知我一声?”一听有活儿干,孙晓红顿时来了精神,她的两只眼睛,突然放出异样的光芒来。
“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工地上可不比家里,一点儿没有轻活儿,你要是真同意了,明天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不过一定你要是干上了,就得坚持到底。要是活儿干到半路,就给人家撂下,可别怪不人家不给你开工资。”思欢一眼不眨地看着孙晓红,一本正经地说。这可不是吓唬晓红,她可是久经沙场的女孩子,凡是跟工地有关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干活儿也累不死人,这有啥不能坚持下来的!只要是他们敢用,我就敢干。”虽然孙晓红长得骨瘦如柴,走路都打晃,好像来阵风都能刮走,可是她也是爬着垄沟长大的孩子,干起活儿来,她也不是白给的。
“说得轻巧,你没有干过,你咋知道好干呢,不过,你去了有人一教,马上就会干别的不怕,就怕没有长劲儿,赶不到头就回来,就砸了!我看你没事儿,就你这性子,干不动也得硬干,绝对不会半路撂挑子的。”思欢说着,她用无比信任的目光看了孙晓红一眼。
思欢和晓红一起长大,可她最不爱读书,她小学毕业后,就像一个假小子一样,跟着她哥去工地上,不是搬砖,就是和水泥,净干些粗活累活。别看她是个女孩子,有时候,工地上人手不够,她可以顶替一个成手的瓦匠,站在跳板上,拿起瓦刀就能砌墙。正因为这样,工地上的人都管她叫思欢师傅。人家说她,她还骄傲自满地承认,然后站在高高的跳板上跟他们说笑。
暑假期间,乡里的中心校进行改建校舍,思欢的哥哥通过各种渠道,承包了这项工程,工程动工以后,为了加快工期,思欢的哥哥发现人手不够,就想在村里再找几个力工。找岁数小点儿的吧,可他们在家里都娇生惯养没吃过多少苦,到工地上还没等干活儿就吓跑了。找几个岁数大点儿的吧,可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来到工地没等干活儿,就要预支工钱,工头们怕他们没等干活,就把钱给拐走了,就没敢用。他们找来找去,在村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几个合适的。
后来,有人出主意,说找几个能干活儿的女孩子也行,哪怕是帮忙搬搬砖,端端水泥桶也总比没有人强。于是,思欢就想起了孙晓红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儿干,她从工地回来,吃过晚饭,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撂,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思欢听了晓红的话,她心里暗吃一惊:工地上的活,天天都很吃紧,就是不知道晓红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她们两家前后院住了这么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再看晓红这个样子,估计也不能给自己掉链子。
“那好吧,你要真是能去,一会儿我回家跟我哥哥再说一声,让他给你挑点儿好干的活儿,你今天晚上就得准备好了,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咱们一起走!”思欢点点头说。
“行!一会儿我就准备好了就去睡觉,明天早上一定早点儿起来,一定不误了出发时辰,你看怎么样!”孙晓红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趁着这个机会。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了,在大家藐视的目光里,卑微地活着,如果再走不出自己的话,她都快变成痴呆了。
她突然想起大岩她妈曾经这样骂过自己。说她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这伤人的程度,不亚于喂了她一嘴毒药,让她生不如死。当时,她还不太服气,但百口莫辩,这能是忍了。现在看来,自己左三番右二次的考试失败,争来争去的,周遭了好几圈之后,却什么也没考上,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连自己都觉得万分沮丧。
不就是去工地搬砖吗?别人能干,自己就一定能干。不蒸馒头争口气,自己还没有落魄到人人都看不起的程度,看来,只有亲自走出去看看,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也让那些嘴碎的人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可开窍的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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