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知秋一家子早就死光了,就是满门抄斩也只有我一个。何况,这地方我也不想呆了,说不定,刚好,就能回去。
“死?”她重复那一个字,想了想,忽然诡异地弯起嘴角:“你不问我倒忘了。这宫里,对待你这样的贱婢,自有比死更好的方法!”
我不由得怔住了,心底莫名泛起阵阵恐惧。比死更好的方法?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你活着,却比死还要难受!”她突然咬着牙齿恨恨地说,转身吩咐那两个小太监:“去,给我找条春凳来,放到廊下去!”
立即有人照办。
明白了,我这才想起,在这深宫里,果然有一种方法,比处死更好!难怪刚刚临渊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等着尘埃落地,挨那八十大板。
“你们给我看好了,可别又碰死了一个!”凌朝樱厉着嗓子吩咐,难掩一脸的兴奋,一手指了边上的宫人,又说:“给我上去帮忙,把她衣服扒了,狠狠地打!”
“你。”我顿时怒不可遏,恨恨瞪着她。
“我什么我,我好心留你一命,你还不领情?”
这个人竟然如此卑鄙!
那两个太监也是言听计从,连拖带拽,拉着我走向廊庑的滴水处,边上又有宫女忙忙地伸手过来,七手八脚地扯我的衣服。
人残忍起来原来可以这样的。他们怕凌朝樱,所以一力地折腾我来讨好她,一边撕扯,一边不断暗下黑手。
“啊。你们这样为虎作伥就不怕遭报应么。滚开。快滚开啊。”疼痛和屈辱骤然而来,左右躲闪着扭动身体,却躲不开他们的钳制,像是束手就擒的羔羊,任人宰割。
中午微热的空气里,只听得到撕心裂肺的怒斥。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打,给我往死里打!”凌朝樱冷笑一声,沉着嗓子下命令。
竹杖立即落了下来,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身上,羡鱼的身上。锥心刺骨。
哭叫,挣扎,厮打。
一时间,场面混乱得有些失控。
李允墨送十一回来,正撞上这一幕。
“住手!”
远远听到他的断喝,几个宫人怔了一下,待到看清来人,乖觉地住了手,争先恐后闪到一边去。
“先生。”
只是没想到,最终来的,还是只有他。
仰头看着天空,灼人的日光,烤得眼睛发烫,鼻子发酸。抬手抹脸,以为湿润的脸上却始终干干的,没有眼泪,一滴也没有。
“弟妹,你答应过我,不会为难知秋,不知今天的事,你又作何解释?”李允墨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朝着不远处的凌朝樱质问。
“我为难她?若不是我躲避得及时,只怕此刻葬身的就是我自己!”凌朝樱嗤笑一声开口,随即微微撩开袖口,露出那一截手臂。
皓腕上,伤口已经结了痂,淋漓鲜血干涸地盘旋在光洁的腕骨处,不再殷红,却依然触目惊心。
李允墨低头看了看我,沉思片刻,忽然笑了抬起头:“本王并不知道,原来是弟妹受委屈在先!刚刚确实是本王鲁莽了,这就像弟妹赔罪!”
我愕然抬起头看向他,又惊又骇!
“不过,这公然谋害王妃乃是重罪,前因后果,人证物证,对了,说不定还有谁主谋指使。这些都要一一审问清楚。若是贸贸然打死了这个丫头,弟妹今后的安全,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你。”凌朝樱明显不依,却被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李允墨不再理会她,只抬眼看向一旁的十一,淡淡开了口:“朗朗乾坤,皇宫大内之中居然出了这样的事,着实令人不放心。兹事体大,我看,怎么着也得等到下午,回了父皇再作定夺!”
十一从一进这个院子,就一直恍惚着。只不过,半天时间,自己的贴身侍女一个碰死了,一个受了刑,这个孩子错愕地看着羡鱼怀里的临渊,像是不能接受眼前的惊变。
凌朝樱皱眉仔细地看了李允墨一眼,最终点了头。
奴才谋害主子,这种事很多情况下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利落地当场解决就行了。我的老师却为了我一个宫女,把事情闹到皇帝那里,作出留我一命的决定,这对他很不好。
他们派太监将我送回屋子,又派了兵勇在外面看着。
隔不久,九王爷竟然来看我,进门之后,颓然坐到椅子上,满脸憔悴:“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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