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简直想抽他大嘴巴子,你早干嘛去了?可是我没有这样做,不仅是因为不敢,也因为没有资格。我和他们其实都一样,只不过我的运气好,一直有老师罩着。
“总之,今天多亏姑娘你一力护着羡鱼,我李允杰在此谢过了!”他微一抱拳,说完,转身离去。
这让我有片刻的怔忪,这样的非常时刻还想着过来向我致谢,这个人对羡鱼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下午的时候,前面来了人,说是皇帝提我过去问话。
皇帝竟然亲自审问我。
这是个极其精明的人,我得思量清楚了。
若是把羡鱼和九王爷的事抖出来,只怕倒霉的便是羡鱼无疑。所以,尽管不甘心,也只能照着九王妃的说法继续编下去。而凌朝樱的伤,我也只好承认是自己误伤了她。
皇帝认真地听着我说完,半天默不作声,脸上神色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一直安静地跪在地下,心却一刻比一刻揪得更紧。
“你确定死去的那个就是羡鱼?”沉默许久,他终于问。
我一口咬定死去的那个就是羡鱼,因为偷窃了王妃的财物自愿赴死。
他微微笑着抬手让我起身,临走时又转过身来:“为了救那个丫头一命,你一个小小宫女,胆敢要挟王妃,若果真就那样被活活打死了,不觉得冤枉么?”
我仍然梗着脖子说:“奴婢大逆不道,原该受罚!”
皇帝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我立即瘫软在地。误伤王妃,这个罪名并不比刺杀王妃轻多少。大约我的死期终究还是要到了!
误伤王妃。犯上这样的罪过,除了运气,还需要技术。翻遍整个皇宫里大概也是前无古人。我以为不死也得掉层皮。
可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责罚,只是关了我几天就给放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羡鱼将错就错已经变成了临渊,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因为“容貌端丽,品性柔嘉”,立即被封作了杰王的侧妃,两日后完婚。倒是那个九王妃碰了一鼻子灰,被罚去西郊的钦安殿,为淑妃娘娘守灵半年。我彻底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走出屋门正撞上羡鱼进来。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知秋,临渊如今已是杰王的侧妃了!还不快快过来见礼!”一个声音提醒说。
愣了片刻,忙上前一步,蹲下,机械地醒了一个屈膝礼。请完安从她身边走过,不知不觉眼窝就湿了。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丫头也要离我而去。
“知秋。”她叫住我。
我顿住脚步,低了头听她吩咐。
“知秋,你在生我的气?”她低低地问我,用以前一样温柔轻松的声音。可是,我们都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不只是因为身份。从她册封为侧妃的那天起,她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羡鱼。
“没有,奴婢怎么敢生侧妃娘娘的气呢?”我缓缓抬头向她看过去。
几天没见,原本圆润的脸庞已是瘦下了一大圈,苍白中透着一丝疲累。见我看她,她缓缓地堆起一些笑意送过来。只是那个笑容中再不见熟悉的甜美,加了一些清冷高傲的神色,平静淡漠,让人无法接近。
陡然想起死去的临渊,想到从前她也是这样清高的眼神,疏离的笑脸。
愣愣看着已是一身宫装的羡鱼,突然觉得恍惚,现在,连我都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羡鱼挥了挥手,身边的宫人立即退下了。
进了里屋,她慢慢走到以前的榻前,抱过枕头摩挲半天,搂在怀里,躺下,目光呆呆的看着窗外。面色黯然得让人心酸。
还是从前嬉笑无忌的样子好。我在心里叹息,把泡好的茶给她端过去,她也不理我。
“这茶,用的是临渊最喜欢的雨前龙井,我沏过很多次,总出不来她那个味道,你凑合着试试吧!”在矮几上轻轻搁好茶盏,我转身欲走,她却坐起来,手一碰到茶盏,眼圈就红了。
我侧过头去不看她,弯下腰,回手递给她一方帕子:“擦了吧,这宫里的规矩大,临渊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
她狠狠瞪我一眼,劈手夺过,一把攥在手里,红着眼睛冲我吼:“你是专门来惹我伤心的吗?”
我淡淡的回答:“淌几滴泪,就有用了么?您得好好活着,别让人担心,才不枉她这一死。”我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因为,临渊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此后,一有空我们就一起喝茶。清一色的雨前龙井。她也慢慢好了起来。两天后,就听说,九王妃的父亲户部尚书石雁卿,因亏空国库库银,革职查办,交由墨王协同大理寺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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