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懂得人心啊,”赵远感叹道,“你猜,他那消息从何而来?”
“救灾的消息并不是封闭的,大概是以讹传讹的吧……”泽琰对于这些事从来都不敢细想,他总担心越是清晰,真相就会越瘆人。而人性的缺点就是会自我蒙蔽,如此一来,他就不用直面残酷的真相了。
赵远摸着下巴盯着他,饶有意味地说道:“我猜,是你那位在皇宫之中享着福的好兄长——太子殿下泽塍。”
泽琰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赵远出神——他和泽塍虽然做不到兄友弟恭,但自己才刚回来多久,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已经三番五次地对自己下手了,而且还是不把自己置诸死地不罢休的做法,这得有多大的仇怨……
赵远就知道以泽琰的心性必定会受到冲击,他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泽琰的手,示意他冷静。审讯还在继续,带头的人一开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无论怎么审都是油盐不进,完全不肯交代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县令正要给他上刑,只听见赵远说了句“慢着”,便走到盗寇头目面前蹲下问道:“你做这事儿,无非就是想要活命而已。把消息给你之人,定是早就教过你无论何人审问,都不能泄露半分,只要你一直不回答,我们也就奈何不了你,不久你就会被放出去了,对吧?”
那盗寇头目方才还是一副“我就不说你奈我何”的嘴脸,但一听赵远这么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那个把消息传给他之人与此人所说的如出一辙。
赵远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确猜得没错,便继续说道:“可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在这种危难时期施行盗抢的,官府有权决定该轻放还是重罚吗?”他一边的嘴角微扬,扯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若是重罚,估计没熬几下就直接可以咽气了。你要试试吗?”
“你……你别……以为你能……吓,吓唬我……”盗寇头目开始冒冷汗,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我没做过,你们别指望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有其他人的供词就足够了,反正你是带头的,你的供词并不重要。只要其他人的供词一致,与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相符,你想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话倒是可以的,只不过若是重罚的话就是在你身上而已。”赵远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盗寇头目闻言开始有所动摇,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赵远起身回到座位之上,对着泽琰笑了笑。过了片刻,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呈给了县令。县令皱着眉看了半天——信中的内容是说,朝中只派了人去泾阳赈灾,已经发放了救济粮,农田也开始重新灌溉。其它地区等待遥遥无期,若不想继续忍受饥荒,必须弄出大的动静让官府重视起来,否则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盼到官府的救济。这封信没有署名不知道写信者是谁,于是县令转手呈给了泽琰和赵远。
泽琰的手指一触及那封信,整个人都僵住了。赵远挑着眉,一副“看吧,我没骗你”的模样。一旁的县令察觉到泽琰的脸色不对,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泽琰定了定神,才对县令解释道:“这是……宫中特有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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