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当场就怔住了。如此直白的煽动他们,而且是以宫中特有的信笺寄来的,这动机明显是要破坏赈灾的成果。五皇子才归国没多久,这么做谁会是最终受益者,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据盗寇头目交代,此信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他家中的,是何人摆放的并没有头绪。他自己生活也很困苦,看到信中内容之时顿感忿忿不平,于是把消息放出去,纠集了一帮水深火热之中的灾民,一同去泾阳破坏掠夺,打算按照信上所说把事情闹大让官府重视起来。县令把他收押在牢,写了份奏折上奏天听等候发落。赵远则带着心有余悸的泽琰和亲卫一同返回灾区,继续尚未完成的正事。
一路上,泽琰一言不发,似有愁肠满肚。赵远搂了搂他的肩,安抚道:“很多时候不是你认为对别人构不成威胁,别人就会真觉得你不争不抢了。这只是个开端,这几个月内肯定还会陆续有来的。”
泽琰突然抬头,看着赵远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对吗?”
赵远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预见会变成这样?”
泽琰不语,只低下头摇了摇。
赵远轻叹一声,把他拥入怀中:“要成为帝王,手上必然沾上鲜血。你能为百姓请命做事,但如若不懂得自保,在朝堂中不知进退,则一定难以登上皇位。你这次帮忙赈灾,肯定会在你父君面前大放异彩,对于眼看着你越来越强大的太子来说,你会成为他的对手威胁到他通向皇位之路。你觉得,你真能心无旁骛地只做赈灾之事而无需处处提防吗?”
“可那也不应当在灾民的伤口上撒盐吧?他们才刚看到一丝希望,我却要让他们沦为我的垫脚石吗?!”赵远虽说得有道理,可泽琰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凡成大业者必有大觉悟!我知道你于心不忍,所以才提前让你修书泾阳县令,让他处处留意,力求把对他们的伤害降到最低。若你任何事都心存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会成为他人刀下之魂而不自知!”
“那我不争皇位总可以吧?!若为了一己私欲而要让百姓为我受苦,我做不到!”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你要归国为你母妃奔丧开始,泽塍早就下了要除掉你的心,你如何能回头?!你不争也得争,难道你甘心一辈子留在康瑞国不回来吗?!”
赵远的话像是给了泽琰一记响亮的耳光——虽然之前他曾对赵远说过,只想一起携手到老,但赵远还是看透了他的心。他无力再为自己争辩什么,留在康瑞国在赵远身边一辈子并非不可,只是这样的话他得一直活在赵远的羽翼之下饱受两国的非议;但若是回来,就必须踩着别人的血肉与太子一争高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这两条路他自己无法抉择,但赵远早就为他想好了,所以才安排了这一次的赈灾之事。如此看来……赵远是不打算与他白首偕老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