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腰扣合不上……”小乔亲自勒紧左右外裳,唔,气死了,就差一点合上。
“这可是按你过去的身量定做的。”主公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胖了那么一丢丢。
“还不是你,成天喂我吃御膳,还说我营养跟不上就出不了奶水,害得我穿不上凤袍了,呜呜呜呜……”小乔说着说着就哭了,伤心得跟个孩子似的。
曹赢将她拉进怀里,哄她道:“无事的。腰线拆开微许即可。”
“我不要拆……呜呜……我今天开始不吃御膳了呜呜呜……”主公越安慰,小乔哭得越大声。他轻笑着安抚。
难以置信,主公这样霸道冷情的君主,竟有一天会耐着性子哄自己的妇人。
小乔之后几日动真格的开始节食,每日只进食米粥和青菜。
曹赢先是不理解,后想想,女子嘛,素来肤浅又热衷华服,罢了,过了满月宴她穿上凤袍便好。
曹岚有三位乳娘亲自带着,自然不会饿着。
这天夜里,小乔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咕叫,难受极了。
因为主公这段日子不来铜雀台过夜,晚上自然不会有众多宫女留职。小乔心善,只要两人陪着自己就好。
这会儿一个宫女靠着柱子打盹,另一个竟然不见了。
她起身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穿上斗篷走出寝殿。
饿得紧,她想起今天御膳房送来的糕点应该还在花厅里。想吃半块。
小乔就着微蒙烛光走进寝殿长廊,在夜色下,窗外的一点火星显得格外耀眼。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那扇窗户,见到外面的花圃里,有两个宫女在烧东西。
其中一个是她的贴身宫女晚萤,今夜本该当值守夜。
“你快些,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们私烧纸钱是死罪。”另一个焦急催促的是内殿宫女流夏。
“我不过是拿了书房的宣纸,剪成铜钱的形状。算不上纸钱……只不过想心里舒坦些罢了。”晚萤轻泣道。
小乔极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她们在做什么,诅咒岚儿吗?
“他看不见你,听不见你的声音,你又何苦痴情?”流夏接过一半纸钱帮着一起烧。
“可我每次举水杯喂他喝水,他都会说谢谢。我们这些奴婢,何时听主子们说过一句谢谢。他或许都不知我是谁,尚且这般有礼有节……且他的模样就是我幻想中君子如玉的模样……”
小乔突然有了个恐怖的想法,她们在说的人是……
“人都已经死了。哎。你真傻。”流夏与晚萤都是六岁进宫,情如姐妹,不禁感慨。
“一年前的今天,他从北门出去,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中了三十几箭……”晚莹情绪失控地哭道,用帕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那位公子命运不济。”
“哪里是不济,他爱错了人才是。我们主子,除了在他刚离开的几天伤心了一阵子,后头呢,还不是朝主公投怀送抱,屈颜献媚。她哪里值得,值得公子为她受如此折磨。”
“就算没有乔主子,郭公子身为东吴将领亦难逃一死。况且在这皇城里,谁能忤逆得了主公的意志?”
“她不配,她就是不配!公子尸骨未寒,她却专宠龙塌,还为主公生下皇子,这会儿要母凭子贵荣升后位?!就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就这种始乱终弃的女子,她有何颜面母仪天下!”晚莹越说越激动,流夏呵斥道:“快噤声,你是嫌命太长了?你若能得主公喜爱,你也可飞上高枝啊!”
“呵,不过是凭那副皮囊罢了。每一回,在御花园里,我亲眼瞧着咱主子卑贱地跪在主公面前吹捧龙根,我都恶心得想吐,总有一天她会得到报应。”
小乔再也听不下去了。
脑袋嗡嗡嗡作响,整个人飘摇欲坠。
郭疆死了?!……被乱箭射死了?主公骗她?……
骗了她之后,再强宠她,叫她依赖他……
她儿子都生了啊,竟然才知道这一切!
恍惚之间,回想起那日曹赢动情地说:朕心仪小乔,喜爱至极,再无转圜。
他那么强势的人,她该猜到的,主公怎么可能放过郭疆。可她什么也不去想,天真地以为郭疆出宫了即平安了,苟活在皇城中,放任自己陷入主公的柔情。可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是掺了剧毒的砒霜,在毒发这天成百上千倍地反噬。
她不配郭疆的爱。她不配。
曹赢出尔反尔射杀郭疆,也不配得到她的心。他也,不配。
她不是曹魏的皇后,她不是曹赢的妻子,她不要金宝、金册和凤袍。
她是郭疆未过门的妻子,如今,便是未亡人。
“噗……”小乔弓下身朝地上吐了一口鲜血,竟是气急攻心,心悸紊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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