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好时进入电梯时,身边的媒体已不知不觉被筛走了,只剩下elen,她和朋友李喜贞。
今晚,她的身份是一家美资跨国投资公司代表,被特约出席恺撒精英晚宴。
刚刚脱离摄影机的阻击,贞贞的纤手还不自觉地压在娇喘微微的胸脯上,米兰寄回来的透视制服裙在她花容失色的当下显得更加性感撩人。缪好时看了她的黑纱前襟一眼,还是把自己身上的ele羊绒大衣摘下来,盖到同伴的肩膀上,轻声道
“小公举,外衣也不带一件。”
“你也没有提前说一声要参加派对,我一着急给忘了。”贞贞轻怨道,她的声音天生嗲嗲的。
“嗯,看来这是我服务有待提升。不过这身装扮哪里看出来着急来着?”缪好时讶道。
李喜贞不屑,忙岔开话题
“今晚这场面好壮观,怎么觉得上海的演艺圈都乾坤大挪移到这里了呀?这不是一个商业年会吗?而且好奇怪,那么多镜头干嘛追着你跑?连带我也跟着你乱了阵脚。我们又不是明星大腕,搞不明白他们拍什么呢。”她虽这样说,但俏脸泛着红晕,裸粉珠光腮红在苹果肌上相得益彰,甜美又妩媚。一双恨天高的萝卜丁kate站成兔女郎的姿势,浑身充沛着盎然活力。缪好时知道她的最爱便是刺激,哪里就能乱了阵脚。
“这不正是你喜欢的游戏设置吗?”缪好时听罢,一边翻出手机,一边说道。她们倆今晚都穿得不多,想到这一件大衣只怕不够用,她快速在手机里发了条微信,向国金相熟的店长借一件外衣过来。
“我喜欢的?你不硬拉我来我也不知道来呀。对了,你有嘉宾名录吗?告诉我晚宴哪些男神会出现?我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贞贞一双杏眼熠熠生辉地眨巴着。
缪好时真懒得搭理好友的色女顽疾,不过今晚这样的局面,不叫上贞贞来她是一个人招架不来的。穆鹏飞下完指令,她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来参加。脑子里绕了一圈,能想到的救星就只有贞贞,她热衷于这些名利场的活动,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只有一件事她稍微有些担心。
她调出晚间才得到的嘉宾花名册,快速地扫描了一眼便递给贞贞。
“你的男神都是月抛型的,一年正好一搭。”缪好时戏谑归戏谑,心里却一直在祷告,待会晚宴上不要遇到贞贞的什么超级帅哥、魅力男神、温柔暖男我的天,她的口味的确有些广泛,想排出干扰的机率几近渺茫,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贞贞这一看果然惊呼,“,这是一份华丽丽的大咖名单啊。”
缪好时与elen缄默无言。
“哇,还有画家呢,众多画廊追捧的水墨画家,前阵子上头条那位,什么司徒”
缪好时已经埋头专注于手机,好让贞贞此时的声音从头顶上飞过去,这功夫连耳朵都不必劳驾了。
“好的,就这件。麻烦你送到恺撒大堂,回头谢你。”眼看电梯就快到了,她迅速回复了条语音。
一旁的elen听了,不禁一怔,开始郑重地打量缪好时,她这才感觉到这位新老板并非一只花瓶,应变能力非常好。
其实elen是穆鹏飞从警校里选出来一直培养在身边的人,也就是他的隐形保镖。虽在总部行政任职,但她唯一需要听命的人,只有穆鹏飞。昨晚穆鹏飞却匆忙把她叫到私人办公室,将她指派给了缪好时,要她负责这位新雇主的安全和日常私人事务,并且是千叮万嘱,郑重其事的任命。所以面对缪好时,elen总是忍不住内心莫名的好奇。
听完缪好时发的语音,她忙道“缪总,这样的事我来办就是,不必你亲自麻烦,我马上联系恺撒酒店大堂那几家名店,可以很快将外衣送上来。”elen急忙也用手机播出一个电话。
“不急的。那么,多谢你了。”缪好时放下电话谢道,向她的新助理报以一笑,那出乎意料扬起脸来的梨涡浅笑,美好亲切。见她这样的倏然笑容,elen心里对她初来乍到的戒备竟溶解了好几分。
“多谢两位的体贴。”贞贞也开口言谢。这可难得,她什么话都说得顺溜,就是谢字认不太清。然后接着问,“名单里的名字有的我对不上号怎么办?”这架势仍然紧追不放。贞贞刚刚从传媒大学毕业,被妈妈叫回来安排一个清静的工作要她安居乐业,可是她恨不得演艺圈也跟着她一块儿搬回上海来。蜜罐里泡大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嗜好,成年人叫追星,同龄人叫意淫。如果他们的人生里没有了偶像,就像失去了图像的vde,一片空白。
缪好时已转过身面对电梯门,一阵莫名严阵以待的紧张袭上心头,她闻言悄声回应了贞贞一句
“你又不是善男信女,看到哪路男神出现,对号入座这样的事还会难倒你吗?”
“好时!”李喜贞嗔道。
“贞贞小姐,一向手到擒来的。”开个玩笑,她也定了定心神,却是终于很认真地对好友说了一句话。
“贞贞,等会儿,记得有机会就把我从人群里捞出来,可别忘了,玩g了也不能忘哦。”
贞贞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电梯已经发出抵达的清凉一响。
事实上她们并没有时间开小差,两部电梯几乎是同时到达,而那一部电梯里的穆鹏飞和几个凯撒股东正在估测着酒会各个需要打照面的人在会场的什么位置。
49层的电梯门一开,宴会大厅的欧式走廊就霍然开朗,大剧院似的红色甬道像一条巨龙的内腹蜿蜒着伸向幽深。四处已被光鲜簇新的人们填满,乐队的晚间节目已经悠扬婉转地在远处回荡,香水混合着喧嚣的那种特有的氤氲,就是开足空调也吹不散,化不开。躲不开的记者和媒体人重又安营扎寨,穿得寸丝寸金的美女和包裹得像新年礼物一样的男人们从电梯里川流不息地涌出来,伴随着各种语言各式寒暄分流进各扇门里。恐怕半个上海的金枝玉叶都聚集在这里,入春的乍寒,上海的湿冷都消融在这枚停靠在夜色灯火之中,热能超常的华丽爆弹里。
恺撒这个所谓年会的晚宴不同于寻常企业的例行公事,没有什么员工表演,表彰大会或是奖品节目,而是一个纯粹外向的社交盛况现场,受邀的人们可以各取所需的混迹在宴会里。集团内部的激励机制虽不可免俗,但像穆鹏飞这样的人,不会把时间和机会浪费在发奖状合唱团的马戏团表演上,像恺撒这样的新上市公司更不会轻视社交、跨界这样的洋派手腕,内部的事早已安排妥帖,他们要的是向外的边界探索。
此时缪好时的余光里穆鹏飞已被簇拥着推向圆形走廊的另一边,于是她刻意放慢脚步,像那些混迹在各种场子里的漂亮女人那样,朝所有不太生疏的面孔微笑,如此瞬间就被淹没进眼前人群的无限光年之中,好像你本就是当中一份子。她天真地以为,有贞贞障眼,加上自己的小聪明或许就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这一晚。
而世事不能自鸣得意得太早。
只听贞贞唏嘘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她轻掐着缪好时的胳膊将把她的身体朝一个方向拽了一把,微微扬了扬下巴。
“,那是冯翌。那个当红超模,他穿女装拍过大片呢。真人比照片还俊美。”
“谁?”还没摸到庙门,贞贞又将她拉向前方,朝另一个方向推了推。
“你认识她吗?xxx杂志主编eleen宋,娱乐圈红人。”
“不认识。”
“连她你都不认识,你是怎么受邀的?”
缪好时无奈,翻一眼天花板。
忽然,贞贞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悠,低哑地一边说话,一边松开了缪好时的胳膊。
“那边又高又帅那位,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个混血的。终于出现了!我的娘,他的侧脸我要过去认识一下。”
说着她已携着缪好时朝那人翩然而去,缪好时望天花板的眼珠所及有限,再也翻不过别处去,只好回落眼眶面对现实。她吁出一口气,担心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人家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岂止八九,简直百发百中。于是,她只得假装轻松地在好友背上轻推一把,看来这吃不消的未来八卦专栏女神有正事要忙了,怕也没空理她这闲差,还不如还她片刻安宁。
“你自己去吧,我不打扰你们。我在签名板后面等你。”说完她立时转身,朝着酒会大厅踱去,大义凌然的巍然气质还是要拗出来的。elen跟了上来,静静地随在她身后。
这样豪奢的地界上,也有市井一般的拥挤不堪和七情六欲。
这时她身边的一位小姐胸前怀抱着手包,一只胳膊高高举起一杯香槟,正往她眼前经过,裙子太长,鞋跟太高,一个趔趄没把持住,酒杯里如繁星闪烁冒着气泡的液体一倾斜,眼看就要醍醐灌顶地浇到缪好时头上。
她还没来得及表现出躲闪的动作,一只手臂已适时扬起,稳住了那人手里几欲打横的酒杯。
elen这时也靠上了前,将缪好时隔在危险范围之外。
那手指修长有力,轻轻一托便顺势接过酒杯,动作敏捷沉稳,香槟在杯中恢复了平静,继续绵密地奔腾着琥珀色的小气泡。
缪好时心想,这款香槟的确不错,已达到购买预期。
“不好意思啊,好险。还好没有泼到你身”
香槟美人正道歉,忽然眼波一转对上了扶住她酒杯那人的面孔,脸颊蓦地就绯红一片,愣愣地定在那里。
缪好时也随之向这人望去。果然是男的,果然是一张分外好看的俊脸,果然可是未免也太嫩了点吧。看着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而且一头灰蓝色的假发把眼睛眉毛遮得婆娑零落,要看个究竟需得伸出双手大力拨开那些头发才行,只隐约觉得那双眼睛深幽幽的,目光明澈冷淡,面无表情,活生生一个杀马特卡通人偶。
那男孩将酒杯还回香槟美人手中,眼睛也没抬一下,一声不响已转身离去。而美人还呆在那里,缪好时则看着她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态未置可否,在心里默数,不知是该走该留。半晌这美人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与缪好时对望一眼,“抱歉呀。”她说。“不要紧的。”缪好时忙回答。美人终于双颊微红地捏着香槟杯走掉了。这倒是提醒了缪好时,她举目望去,那杀马特男孩已经走远了,背影在人群里也很醒目,个子很高。
她回头对elen随口说,“我刚才忘了道谢了。”却发现elen正用一种研读的眼神望着自己,才觉出些古怪。
“缪总,你不认识刚才那是谁吗?”elen的声音清亮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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