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去给大哥送晌饭啦。”木槿笑盈盈地提着一个松木镂花双层食盒走出来。
士敬捂着捂着肿的老大的腮帮子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成天就想着你大哥,根本不在乎你这个二哥,走吧走吧。”
木槿听着“噗”地笑了出来,他二哥这是吃醋了?
“那我走了哦。”
“慢着,去柜上拿几吊钱,出去看中啥了就买点,女孩子家,也没有件像样的衣服。早去早回,今晚领你去夜市。”士敬还是不放心,朝柜台喊道“六子!出来跟你姐一块去。你姐伤了一根毫毛,我就把你成熬药!”
“哎哎哎,二哥得令,咱办事你还不放心嘛,比不上禁军,那也八九不离十呀。”六子拍了拍瘦骨嶙峋的胸脯,向士敬保证道。
“得了得了,你他娘的比老子还能吹。没屋顶拦着你小子要上天了,赶快滚,别烦老子!”士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起身到药柜找药消肿去了。
出了中和堂,向东直行穿过三条大街就到了花洲书院。说起这花洲书院,还是50多年前文正公范仲淹被贬到邓州,领太守后主持修建的,经过几代人的发展,这里已经是邓州最大的官办书院。这一带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把自家少爷送到这里年数,以求沾沾文曲星的灵气,将来能考取个好功名。
“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所以慎言行,服法式也。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讲台上,陈士梓身着青灰色直裾麻布文士袍,双手背负,持戒尺。今天给生员们讲的《汉书?艺文志》,这个时辰,自家妹子该是给自己来送饭了吧。
“通过这段话,你们就知道。古代的帝王,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史官记录在册,所以他们都特别注重自己的行为,服从法度。正是因为有了史官,皇帝才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士梓刚要继续说,底下一个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人却开口问道。
“先生,那皇帝不能直接把史官杀掉吗?这样他不就可以了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这人边说边站起来,士梓这才把那人的样貌看的真切了。
只见这人衣上绣了一只流彩锦鸡,下身穿了一条绿绮曲裾裳。其人面如冠玉,口如樱桃,腰如约素,肩若削成。听声音是个年青男子,看样貌却仿佛一豆蔻少女。
士梓盯着这人,竟出了神。直到前排一个生员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才回过神来。
“哦哦,你这问题。啊,大家还有还有跟他一样想法的吗?”
士梓说完这话,地下一片点头应声的。
士梓叹了口气,示意那个人坐下。缓缓的开口说道:
“始皇帝当年曾下令焚书灭学,他听从了李斯的意见颁布了一道诏书‘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虽然一时无人敢言语,因为这事遭到万世儒生唾骂,如果真如你所说,杀了史官,你杀的了一人,难不成塞住芸芸众生的嘴吗?”
方才发问的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士梓却又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学生,孔慎,山阳郡即墨县人氏。先生,我听闻杨玉环在开元二十六年到天宝四年给唐明皇当了六年的隐妃,其间他们还通过一条地下廊道媾和。这等事情不也是史官记下来的吗?”孔慎一脸坏笑的看着陈士梓,然后又暗中观察地下学生的反映。
原本几个昏昏欲睡的学生听闻这等绮艳之事,立马有了精神,就开始架秧子起哄。
“先生,你就讲一哈嘛。”
“对嘛,来一个来一个。”
士梓在台上站着,那个脸色真叫一个精彩。他灵机一动,回问道:“我看了这许多史书,却不见你说的这等秘辛,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台下孔慎却愣了,娘的这老小子让我来跟着他听课,现又将我的军。难不成我说,这李隆基和杨玉环的破事是我几百年前从白居易那小子口中听来的吗?
“行了行了,别起哄了,下课吧。大家回去温习一下今天讲过的。明天找个人起来讲。”
花洲书院?后院
“我让你过来给我活跃一下课堂,你怎么又把你那些荤段子抬出来了。”士梓在后院自己的书房跟孔慎坐在方桌前,一边喝着一饼御赐的龙凤团茶,一边数落着孔慎。
“哎,这怎么能叫荤段子呢。孔丘当年还跟他学生讲‘食色性也’哩。汉武大帝还蓄养男宠呢。我说个这咋了,嗯?!”孔慎一脸不开心的看着陈士梓,眼珠子瞪的跟牛铃铛一样大。
“得得得,您老人家活了几千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下佩服!”士梓说完端着茶杯就到里间去找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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