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桓欣然应允。
裴家兄妹、姐弟三人先去了清雅斋。
余掌柜这回得了那“槐柳先生”的许可,倒是要爽快了许多。告知他们,那“槐柳先生”住得不远,就在清雅斋后街的那条巷子,一直走到头的那一家就是。
裴锦箬有兄长和弟弟为伴,果然是有底气多了。谢过余掌柜,便在小厮和丫鬟簇拥下,浩浩荡荡一群人往清雅斋后街而去。
谁知,却见那余掌柜口中的巷子口,居然已经候着一人。
一身宝蓝色的直裰,望着他们,笑得温润,居然是季舒玄。
“岚庭?”裴锦桓有些意外,“你如何也在这里?”
“余掌柜说,三姑娘约好了今日沐休来拜候‘槐柳先生’,我起先不知觉先兄与照凌也一道来,是以,央着家姐一道过来看看。”季舒玄道,目光轻轻瞥向裴家兄弟二人身后的裴锦箬。
她今日穿得清雅,不过一身玉白素裙,罩一件粉紫绣百蝶穿花的褙子,外面罩了一件厚绒披风,头上一顶幂篱,轻纱直垂到脚边,一阵风起,飘飘欲仙,纱内人儿,愈发显得腰肢纤纤,海棠般明艳的面容在轻纱掩映之下,若隐若现,平添一缕神秘之感,撩得人心上发痒。
季舒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直到“咳咳”两声,近旁传来裴锦桓刻意的咳嗽声,他这才忙不迭收回视线,垂眼道,“叶先生的居所就在前面,我为你们引路。”
裴锦桓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他面上明显的窘迫,还有泛红的耳根,轻轻蹙起眉心。
裴锦箬也瞧见了季舒玄的异状,面上却是不显,在她看来,季舒玄的心思虽然越来越明显,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但她却又只能装作不知道。且不说她今生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就算她有一天,还是不得不嫁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季舒玄。
他们之间明显不可能,她知,季舒玄也知。
何况,她确信,他们都珍惜彼此这个朋友,断然是不会轻易揭破的。倒还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相处起来,方得自在。
因而,她恍若没有察觉,垂下眼,疑道,“叶先生?”
“哦!‘槐柳先生’姓叶。”季舒玄解释道。
轻纱之下,裴锦箬轻勾唇角,心中的笃定,又多了两分。
跟在季舒玄身后,几人徐步进了巷子。巷子不长,纵深也不过十几丈,却有好几户人家。
尽头那一家,柴门半掩,门内一棵歪脖子柳树如今已是落尽了叶子,在秋风瑟瑟中,枯黄的柳条轻摆,反倒添了两分萧瑟之意。
季舒玄显见是熟门熟路,径自推开半掩的柴扉进了门。
院子不大,却还收拾得干净,空地上,除了放着一口大水缸,一些杂物之外,中间还搭起了竹架子,晾着几件衣服。读书人的样式,却皆是一般的料子,看上去,也皆是洗旧了的。
不过三间屋子,中间一间垂着帘子,屋内的人,许是听见了动静,便是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穿一身半旧的夹棉长衫,灰白的颜色,衬得他的脸越发瘦削,那衣裳已是絮了棉花的,穿在他身上,却还是有些空荡荡。他很高,却也极瘦,偏偏,腰背,却是挺得笔直笔直,竹子!裴锦箬想到的,唯一可以用来形容眼前之人的,便是这种植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