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觉得,孟姨娘如今这病,也是被我所害?”裴锦箬一双眸子仍旧如同一口古井一般,波澜不惊,淡淡反问道。
裴世钦听得心口一凉,她提也未提裴老太太寿辰之上的那桩事,便是说,她已是默认了他早前所言?
她就是刻意等着孟姨娘犯错,准备好了那些证人,给了孟姨娘致命一击?
“父亲为什么认为孟姨娘一定就是被人所害?难道,她便不能是自己心魔难除,亏心事做得太多,善恶到头终有报吗?”裴锦箬淡淡反问,抬起的眼,映衬着雪光,流泻出丝丝缕缕的冷意。
裴世钦被那双眼看得心头一冷,微微变了脸色,“什么亏心事?”
裴锦箬却又已经移开了视线,轻飘飘转了话锋,“再说了,这品秀阁被祖母看得严,吃食又都是二哥哥院里备好送来的,我就算真有心要害孟姨娘,怕也没有那个本事。”
“早前那桩桩件件,你尚且能算无遗策,你若真想害她,又岂能没有路子?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做的?你也只需答我,是,或不是?”裴世钦紧盯着她,咬牙道。
裴锦箬目下闪了两闪,便是抬起头,无畏地迎视他锐利中带着两分凶狠的目光,红唇轻启,“是。”
轻飘飘一个字,划过耳畔,却如同一记惊雷一般,轰然炸响。
裴世钦本都只是猜测,虽然已经几乎笃定,可是,却没有想到,裴锦箬居然承认得这般爽快。
他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逼问之时,他只想着,一定要问个清楚,如今,她回答得这般清楚了,他却又心中惶惶,竟不知该如何办了。
在他恍惚之时,裴锦箬却是轻轻勾起唇,笑了起来,“父亲就不想问问细节?我是如何做到让孟姨娘无端发了疯的?”
“够了。”裴世钦抬手便是朝着裴锦箬脸上呼去,“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裴锦箬被打得偏过头去,半晌没有觉得痛,只觉得半边脸,麻麻的,木木的,好似没什么知觉。
她慢慢转过头,抬起眼,望着裴世钦,一双琉璃色的眼珠里,好似什么情绪都读不出来,无论是愤怒,还是伤心。
裴世钦被那目光看得无端有些心虚,但他本不该心虚,他喉间滚了滚,找回气势,沉声道,“我从前,总以为你像你的母亲,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竟成了这般……你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为何会这般心狠手辣?”
“我心狠手辣?”裴锦箬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当初,我母亲身怀有孕,孟姨娘心生嫉妒,竟是仗着您的宠爱,将她身边伺候的人支开了之后,强押着给她灌了落胎药,又拖着不让请大夫,硬生生让她血尽而亡,一尸两命,父亲为何不说她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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