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额角青筋蹦了两蹦,陛下,我可是一早便说了,黑白之道只是略通,是你说的,打发时间,硬要我下,这才不过几个子,你就埋汰成这样?就算是拿来当幌子的,也用不着这样吧?何况,草草两子,你有认真下吗?这么敷衍你的对手,这是在棋盘对局上,对对手的不尊重,你懂吗?
说好的明君,说好的宽厚仁义呢?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上?
裴锦箬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面上却是沉静到面无表情。
魏俨得了圣命,很快上来,将那棋盘收了下去,又让随侍的宫娥换了茶点。
永和帝斜眼睨了地上一眼,“起来吧!你一直跪着,朕只会觉得碍眼,不会舒心。”
裴锦箬默了默,闷闷应上一声“是”,缓缓站起身来,却还是束手在一旁。
“桌上有糕点,你自便。”永和帝这会儿好像又大度了。
但是,这大度自然都是假象,若真大度,那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了。
裴锦箬抬眼瞪着那几上的糕点,恨不得将那晶莹剔透的马蹄糕给瞪出洞来。
永和帝虽是来春猎,可也不是全然闲着,每日里,凤京城中都会有快马送来要紧的奏折,等他批阅。
他静心批了两份儿红,抬起头来,便见得裴锦箬蔫头耷脑地立在那儿,只管瞪着那几盘点心发呆,不动也不移,不由皱了皱眉道,“丫头!你过来!”
裴锦箬愣了愣,到底还是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听说,你曾判过晙时的字?说他的字,不如你的?”
裴锦箬听得眉心一紧,这是什么意思?要秋后算账了?她今日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陛下,说是贤明通达的明君,却也最是个护短的。何况,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她随意说来气燕崇的话,如何就能落到永和帝的耳中去?
当时,在场的,可就他们二人并一个红藕。红藕自然是没有可能,那么只剩……裴锦箬恨得咬牙,燕晙时,你这个大嘴巴!
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过是句玩笑话,陛下如何能当真了呢?燕二公子的字在年底检验上可是有目共睹的,臣女自是万万不及。”
“你用不着忙着撇清,朕并无责怪之意。晙时一直对他那手字甚是自得,那回回来后,却埋头苦练了许久,朕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私下问了,才知缘由。别的不说,你能让他有所改变,这便是你的本事。”
这话引得裴锦箬连连侧目,这是夸她吧?她没有听错?
“来!朕这几张折子要另外誊抄,秉笔不在,你便代劳了,既打发了时间,也让朕瞧瞧你的字。”
裴锦箬自然不敢说不,接过了笔和折子,在一边的矮桌上规规矩矩坐了,有宫婢赶上前来铺笔研墨。
她深吸了两口气,静下心来,这才起笔誊抄。
裴锦箬平日里便喜欢写字静心,那些奏折于她而言,很有些艰深,正因为如此,反倒过眼不过心,还真让她的心绪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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