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众人,有些人想着高台看戏,有些人则幸灾乐祸,心思各异。
裴锦箬悄悄抬眼,越过其他人,直直往厅上主位看了过去。前世,她嫁过来时,便已是靖安侯夫人了,这还是她头一回瞧见如今的靖安侯,燕崇的父亲,燕北辰。
与想象当中有些不一样,裴锦箬一直以为,能够统帅西北军的靖安侯怎么也该是个意气风发,龙精虎猛的才是,谁知道,面前的靖安侯看上去,却比同龄的永和帝老了十岁不止。
两鬓已是见了霜华,人亦瘦瞿,一双眼睛,亦如波澜不惊的深潭一般,倒是那五官,确实与燕岑很是相似。
想起燕岑,裴锦箬骤然心领神会,与燕崇不同,燕岑自幼便册封为世子,十岁便入军中,与靖安侯父子朝夕相处。自己手把手教出来,骄傲不已的儿子骤然战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也难怪……靖安侯这般模样了。
裴锦箬不过匆匆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视线,厅内其他人慢慢安静下来,主位前被丫鬟放置了蒲团。
燕崇拉着她上前,跪了下来,便有丫鬟捧了托盘,上面放了茶水,小夫妻二人一人捧了一碗,奉上前,“父亲喝茶!母亲喝茶!”
林氏惯常地喜欢做表面功夫,前世,这见亲礼也是没有半点儿波折。林氏态度和软,一副慈母姿态,说了许多亲和之话,彼时,倒是赢得了裴锦箬的好感,她那时实在是太蠢了,从来分不清是非善恶,以为对她好的,却是包藏祸心,比如孟姨娘,比如裴锦芸,还比如林氏。
裴锦箬从容沉静,听着林氏训话,皆是慈母做派,与前世没有什么区别,她与燕崇也都是恭声应是,倒是靖安侯,不过简短数句话,平平板板,没有什么感情。
若是换了从前,裴锦箬怕要以为靖安侯对燕崇这个儿子不喜,或是对她这个新进门的儿媳不满了,不过,如今裴锦箬不会这么想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等到拜见了靖安侯夫妇,其他的族亲便要简单许多了,一通茶敬下来,收了一堆的礼,也送了不少礼出去。
接下来的便是聚在一处家宴了,宴席过半,靖安侯起身离了席。
林氏不过瞥了一眼靖安侯的背影,没有多问一句,便是淡淡道,“侯爷到时候喝药了,失陪之处,还请大家见谅了。”
“这是自然,一切都要以侯爷的身体为重。”
裴锦箬目下两闪,往林氏面上瞥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氏脸上的笑容好像多了两分牵强。
等到宴罢,天色早已黑尽了,族亲们相继告辞,林氏推说要照看靖安侯,便将送客之事交给了燕崇和裴锦箬。
等到将人都送走时,夜已渐深。
燕崇转头见裴锦箬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出了神一般,他不由笑着上前,帮着她捏了捏肩,“怎么了?是不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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