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任何一个人遭遇这等羞ǔ,都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偏巧被娇宠惯的尚飞章忍住了。他先前的表现可谓让不少士子大感意外,也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世家风范。
宠ǔ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所谓豁达,不外如此。
不知为何,尚飞章越是淡定自若,这些士子越觉得自己先前举动着实无聊,仿佛狠狠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之处。
尚飞章却并未与他们qáng行凑在一块自讨无趣,他只坐在西北角一张桌旁,淡淡凝望着那条奔流不息的白砚江。
快哉楼中刹那间有些难堪的静默,所幸那静默终究是只是一瞬。随着报喜的锣鼓骤然响起,亦有官兵缓步踏入这间酒楼,气氛又开始重新热络起来。
或急切或激动的目光纷纷汇集到那些官兵身上,偏偏许多士子为了表现自己淡定自若,掩饰般依旧谈笑风生并不为之所动。每个人都免不得越说越大声,就连一贯沉稳至极的徐康安,也不由微微抬起了眼睛。
恭喜徐公子贺喜徐公子,顺利中得举人之位!
立时有一个官兵拱着手满眼含笑快步走到了徐康安所在的角落,他身后就是捧着恭恭敬敬捧着笔墨纸砚的快哉楼老板,不少又羡又妒的目光立时汇集到徐康安身上。
徐康安已然缓缓站起身来,他已然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话应对报喜的官兵,就连摘抄哪一首诗提在快哉楼墙壁上,都一并有了决定。
可那捧着红帖的官兵,却与徐康安擦肩而过。于是他原本已经伸出的手,立刻僵在了空中。
先前凝聚在他身上那些又羡又妒的目光,立时变为十二万分的诧异。
报喜官兵与快哉楼老板径自绕过徐康安,却在离他不远处停住了。那官兵快言快语道:恭喜江yīn徐睿广公子,得中解元之位!
立时有一名青衣士子自桌边站起,他颇为从容地给出了一锭足足有十两的银子。沉吟片刻后,又接过了快哉楼老板奉上的笔墨纸砚。
想不到此次乡试解元竟然不是徐康安,他明明已经站起来了,着实太心急了。
是徐睿广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博学多才家教极好,若论才学并不逊色于徐康安。
不过徐康安真是焦躁了,想来寒门子弟涵养气度终究差了一些,因而才会如此丢人
还未等徐睿广彻底写完那首诗,拦不住的窃窃私语就在整个快哉楼中蔓延开来,恍如有一千只蜜蜂乱哄哄飞舞。
先前对徐康安羡慕嫉妒的诸多士子,谈论他的语气也免不得带上几分不屑与惋惜。
不少人都对徐康安提前一日半jā卷的举动,颇为印象深刻。若是他此次成功中得解元,那徐康安此举定会被当做美谈流传好几年。
可徐康安并未中得解元,却使自己的举动隐隐变为笑柄。
报喜官兵得了这等丰厚打赏立刻眉开眼笑,却有第二名官兵直接扯着嗓子道:恭喜惠州尚公子,获得此次乡试第四名!
先前哄闹纷扰的气氛,刹那间为止一寂。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刹那间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纨绔子弟不光没有落榜,还竟然是本次乡试的第四名。
究竟是尚飞章耍了什么yīn损手段,抑或他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狠狠扇了他们一耳光?
还未等许多人回过神来,又有官兵接连报喜道:恭喜淮阳阎武阎公子,榜上有名乡试第七!
恭贺开化石公子宏旷,此次乡试第十二!
整个快哉楼立时忙作一团,恭喜声与谦让声混在一起。
没人注意到,徐康安依旧固执地立在原地。他面色难看极了,似是绝不能接受自己败给尚飞章的事实。
一个需要他人代做诗词的废物,一个全无心机只知寻衅滋事的纨绔子弟,居然也能胜过自己!
若说其中并无蹊跷之处,徐康安是绝对不信的。尚飞章定是先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在他面前那般炫耀,甚至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定能考取解元。
他目光却与尚飞章jā汇了一瞬,那纨绔子弟只微微扬了扬眉,态度淡定又从容。
文贼,小偷,可耻之徒。刹那间徐康安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恶毒词语,他恨不能直接将其甩到尚飞章脸上。
却有一声呼唤拉回了他的理智:恭喜泉襄徐公子徐康安,本次乡试第十八!
这一声呼唤,又让所有人将目光重新聚集在徐康安身上。谁人都知道此次乡试只取前二十,徐康安险而又险地擦边而过,着实幸运极了。
如果徐康安当日并未提前一日半jā卷,而是仔细地检查答案,是否他今日就不会只考了第十八名?也许解元之位亦是徐康安的,他更不必落得今日这般难堪下场。
许多人心中qíng不自禁升起了这个念头,随后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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