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怔住,声音不对,不是她。瞬间从炕上坐起来,对着空气问道:你是谁?
我都没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问我。
卫司原本热起来的心,又凉了个彻底,身子僵硬地坐着。他还以为薛娘回来了。心里的火气却着了起来,这么多年都不见人影,把他自己晾在这儿。
故意不理她,想让薛娘来哄。却没想到不是她。以前她不想让他认出来,故意不说话,因为声音变不了。
可这会儿,声音完全不同。
薛娘如同和风细雨,缠绵温柔。这个尾音上扬,带着娇媚的意味。卫司脸色yīn沉:你出去!
薛娘低下头,憋出来一句:外面冷,就算是孤魂野鬼也有点儿害怕,让我在这儿待一晚好不好?
卫司盯着空气:我管你冷不冷,出去出去。
他脑门直冲血,嗡嗡的响,加上得了风寒晕乎乎的,顿时有些坐不住,身子一软往后倒下去。
薛娘急得连忙现出形态,把卫司扶住,拿了枕头垫在身下。卫司眼神呆滞,怔了了大半天,忽然大笑起来,眼里的泪花闪现。
看了看薛娘:你跟我半点缘分都没有的孤魂野鬼都出现了,她为什么还不来。
薛娘垂下眼:你好好歇会儿,我给你倒茶。
不许去!
卫司忽然变得激动,表qíng狰狞,大声喊着:除了她谁也不许倒!
薛娘听着他声音沙哑,心里一窒,转过身去桌上倒茶,忽听卫司咳嗽起来。一扭头看见他拿着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倒酒。
他还躺在炕上,满脸都是酒,呛到鼻子里,咳嗽个不停。
薛娘连忙过去把酒夺下来,心里憋着气,却又不知道该冲着谁撒,她眼圈也红了。低了低头,去拿帕子给他擦脸。
忽然袖子被紧紧拽住,卫司平常喝酒练出了酒量,不容易喝醉。可眼下染得风寒尤为厉害,又走了一天的路,滴米未进,灌进去一肚子酒,这会儿是真的醉了。
他盯着薛娘看了半晌,拿被酒弄成半湿的袖子擦了擦脸,神qíng变得委屈: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薛娘鼻尖一酸,正要说话,就见他表qíng一变,眉间的怒火尤盛,瞪着两只眼睛:你这会儿知道回来了,你回来gān嘛啊!继续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薛娘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继续喊着:这么多年你把我丢在这儿,一次都没回来过。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凭什么把我死死拴住?你长得是好看,可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放心这么久不回来!
卫司身子发抖,两眼直直盯着薛娘,眉头紧皱着。双拳握着不敢放松,生怕把这点qáng撑着的怒火给弄没了。
薛娘愣了愣,缓慢地说道:对不住。
卫司听了火气更大:你对不住我什么,你爱走就走,我能怎么办。可是你能不能为我想想,我一直等着你。你就这么忽然回来了,只说一声对不住。你把我这么多年放哪儿了?
最后一句话,他不再喊,沉着声音慢慢说着。
薛娘仍是没说出话来,卫司嗤笑了几声: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刚开始我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三年下来,我身上一摸,快成了骨头架子。如今这个模样,是我开始喝酒才慢慢变回来的。
我难受啊。
薛娘别过头:是我错了,对不住。
卫司闭了闭眼,摇着头,心口发闷:哪里是你对不住我,是我错了。我没用,当年不能把你救出来。我没用,错的是我。
我想死了以后去跟你赔罪,可又怕你还活着,到时候回来了找不到人出气,我就等着。这会儿我却闹了起来。
卫司仰着头,嘴里有些发苦:你这会儿若是活着,怨我没能把你救出来,随你处置。若是,若是死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你,死了还是活着?
薛娘落下泪,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她原来还想着只来见他一面,过后就做他的死对头,想法子让他自杀再说。可这会儿她受不了了,想留下来待一阵子。至少让他过得好一些。
卫司声音飘忽不定:你若是想走,就走吧。我不留你。没脸留你了。
薛娘轻轻呼着气,让qíng绪没那么激动,胳膊动了动,想去安慰卫司,却见他神色一变,拉着她的袖子,方才脸上的气愤,冷漠全然不见。
他乞求着说道:你别走,别走。我后悔了。好不容易才把你盼过来。
卫司qíng绪激动的厉害,薛娘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睡吧,我不走。
他仍是重复着别走这句话,过了大半天,才静下来,终是敌不过一天的倦意,身子太虚,不安稳的睡去。
薛娘施法将门关上,屋里稍微暖和了一点儿。她稍一动作,卫司就有醒来的苗头,就这么半坐着哄了他一宿。
天亮的时候,薛娘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卫司醒的时候,发现他在一个女人的怀里,顿时惊讶得不行,连忙离开,他身子发软使不上力,使劲儿爬到炕的另一边。
想大声叫嚷,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你谁啊!
薛娘被惊醒,脑子没转过来,两眼困倦地看着卫司:我鬼啊。
卫司眉头紧皱: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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