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巘毫不留情地戳破眼前温情的泡沫:“他说你要保重身体,不然以后生下的孩子不会健康的。”
易桢:“……”
呵。男人。
易桢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感冒了,不仅加快了步伐,说:“那我们明天就去找申大人吧!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几天就解决问题了!”
她声音欢快,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玉瓶,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好像怀孕的女孩子就是应该没有丈夫照顾,一个人风里来水里去,为了活命在寒冷的夜晚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李巘不太会说漂亮话,他也不太确定该不该说点什么漂亮话,因为她好像比较抗拒自己的好意,比较希望他们能够做普普通通的朋友。
她其实有委婉拒绝过,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她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愿意怀他的孩子,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又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风中有飘渺的唱词飘了过来,大约是大晚上哪家梨园新进的!的弟子在吊嗓子:“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是《锁麟囊》的词,李巘完完整整地记得这一句。杨朱真人有一段时间还挺痴迷唱戏的,这一句又符合乐陵道的心法,他就打着让他们师兄弟接受再教育的旗号,带着他们去听戏。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易桢没觉得自己在因果中挣扎,她每天都在高兴有好吃的。
申大人本来已经开始和他们聊正事了,忽然来人通报说夫人醒了想见您,申大人立刻给他们道了个歉,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去见自己久病的夫人。
等了好一会儿,申大人也依旧没回来。倒是来了个奴婢,充满歉意地解释,说申大人的妻子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了,这下好不容易醒了,估计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已经在交代后事了,她一边交代遗言一边哭,申大人一边听一边哭,可能还要一会儿,我来带两位去逛逛园子。
人家结发夫妻可能要生离死别了,易桢也不好说什么,乖乖被领着去逛园子了。
正好碰见个奴仆在修整花木。这是个年纪挺大的男人,专门在园子里种花剪枝,据说已经在这个官邸里工作了整整四十年了,易桢还没反应过来,李巘道长已经和人家聊上了。
那个奴仆驼背很厉害,平常大约没什么人和他说话,现在努力想直起腰来和他们说话:“在呢。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稀奇事没有见过?别说满城杀人的黑眚了,罗刹鸟变成新娘子啄人眼睛的那一年老奴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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