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吾站起来,想去拿桌上刚刚被他推远的烈酒,先把身上这波愈演愈烈的疼痛压下去,至少能正常回话。他的动作有些大,一不小心将杯盏后面的那个香囊给掀到地上去了,又不敢去捡,怕再次刺激到自己的胞弟。
杜常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确定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阿桢死讯的之后,他整个人魂魄都要散了,眼睛红了一圈,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质问道:“你不和我说,是因为根本不在乎船上的‘姬家夫人’是个假货对不对?”
是了,兄长之前发现阿桢是替婚的,也是完全不在乎。兄长不在乎谁是他的妻子,反正他也不爱她,他只是需要一个好操控的人偶立在那里。
姬金吾深吸了一口气,把骨子里焚烧的疼痛咬着牙压下去,试着安抚他:“常清,你冷静一点。我没有……”
杜常清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了。他虽与姬金吾同岁,但是这么多年经历很简单,不是在闭关苦修就是在闭关苦修,身边在乎的人大都好好的,根本没见过什么太残酷的生离死别。
杜常清觉得喉咙发紧,他虽然已经察觉到了张苍那封信上恐怕有许多添油加醋、夸张挑拨的地方,尽力想不受那些话的影响,但是话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了:“冷静什么?你的心上人是人,我的心上人就不是人了吗?”
兄长你愿意跋涉千里,翻一桩前朝的旧案,不惜搅乱整个上京,只为了一点点心上人可能生还的几率。为什么就理解不了我的心思呢?
我又没有要做什么事情。我想着是兄长你的妻子,我再喜欢也不可以僭越。我只想要她好好的、开心地活着。
杜常清这话一挑明,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眼下这事已经失去控制了,情绪已经脱缰了、扭曲了,谁也控制不了了。
姬金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觉得手上的酒还不够,不够支持他想出得体的回应。
姬金吾又一口烈酒灌下去,觉得头脑好歹清醒了些,试图把一路向悬崖疾驰的马匹拉回来,给常清一时失言找台阶下:“常清,这件事我会细查的。你与阿桢才见过几面,或许你误会了……”
杜常清打断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兄长,你要是不喜欢、不在乎她……我喜欢她、我在乎她啊。”
姬金吾没话说了。他知道这件事挽回不了了,主要是常清也没打算挽回。
杜常清退后两步,看着是失望至极,想要直接离开,忽然一眼看见躺在地上、露出系在一起的两束头发的香囊,立刻明了那是什么东西,俯身去捡。
姬金吾知道落到他手上这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伸手想要抢过来。
但是他修为本来就不如杜常清,如今又是蛊毒发作的时候,甚至还没碰到那只香囊,杜常清就已经飞快地退到门边去了。
“兄长,你都不要了。”杜常清把东西攥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归还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后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