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塑像提着鱼篮,有的塑像抱着男孩,但大体的模样还是相差不远的。
李巘道长说,他曾在中洲见过男身的观世音塑像,颇为威武,那里的佛经有“见岩谷林中金刚石上,有勇丈夫观自在,与诸大菩萨围绕说经”。
因为见多识广,他一向是不信佛教的。
灵泉寺的主营业务应该不是求子,求子观音殿不太宽广,离门不远,就是披着正红色桌围的木桌,木桌上摆着几样供品,旁边就是尘灰吊子,孤零零地悬着,满是呛鼻的灰尘味。
木桌前有几个草扎的蒲团,不知道用了多久,有些扁了。
李巘是个简单的人,他之所以会来,只是因为自己想来。
这么说有些平平无奇了。
应该说,他想见易桢的念头,足够支撑他立刻起身换衣服,辞别大夫,然后一路按着地图,飞奔到这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小庙中,默默地看着人群中的她。
原本想着,远远地看一眼,便够了。没曾想,既然还有和她单独见面的机会。
“你怎么在这儿?”易桢这句话还没问完,就被紧紧拥进了怀里。
因为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馆里,他青灰色道袍上有很重的药香。
想见她,就去见她。
想抱她,就去抱她。
圣人惧因,凡人惧果。他只害怕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被曲解。
“想见你。”李巘很认真地告诉她。
他完全不避讳大殿主位上的那一尊送子观音,大约觉得自己的行动很契合送子娘娘的业务范围。
“我同师父交流过了,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李巘说:“原本要第一时间同你说,可是你好像一直没有时间。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易桢恍恍惚惚想起来,昨天晚上,杨朱道人似乎给她发过一条什么信息。但是当时,她被延庆公主死死抱在怀里,也没法仔细看到底写的是什么。
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草。
易桢微微仰着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这大殿角落里着实有些暗,但穿着青灰色道袍的李巘道长眼里却有光。
因为看见她了,很想见一个人,然后看见那个人了,眼睛会发光的。可是不知道是自己眼里的光,还以为是想见的那个人在发光。
“想着过来,说不定能碰巧遇见你。”李巘说。他没提自己已经远远看着她很久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奇怪了,这样偷偷地注视,情难自抑地追逐,像是她不答应就抢走她,强迫她答应,和她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因果纠葛就怎么割都割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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