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行的目的,就是逐渐断开和这凡尘世事的联系,切断和其他所有人的纠葛。
只和她纠缠。
跨越几十年,在月色下奔跑、重伤未愈去追一条要入海的船、在荒郊野岭寻找几十年前旧事的蛛丝马迹。
都是为了,让她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这样的行为何止是和他修的心法相悖,还犯法。
易桢原本不怎么委屈的。她原本给自己讲理都讲通了,说李巘道长没什么错误,他又想不到当初那个莲花姑娘和如今的易桢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像十分十分珍重她似的。她忽然就又开始委屈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她小声说了一句。其实就是故意的,但是骗人的理由说不出口,只能这么说了。
“我知道。”李巘迅速接上,简直在抢她的话。
“你不要老记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好不好?”易桢说,然后又怕他发觉什么,迅速补了一句:“我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明明是现在认识的。”
“我不是那种温婉娴静的女孩子,也不是天生香香甜甜的。我为了逃命在泥堆里打滚,就会脏兮兮的;不洗头头发就会变油;我不喜欢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给别人看。”
她说的话又急又快。
易桢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像是什么本以为是自己的东西,忽然发现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可是还是好想要,于是只能接受“我是个坏人”这一点。
但只有一点,他要喜欢她,她才甘心情愿做这个坏人。
李巘扶着她的腰,见她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微微蹙着眉,眉容不敛,眼里隐约有水光潋滟,惹人怜惜得紧。
他一眼望进她眸子里,只觉得心意惑乱,见她红唇肿嘟嘟的,一下子想到当时在她唇瓣间尝到血时,那瞬间的惊心动魄。
“我爱慕着你。”李巘说。
他的声音沉下去,像是落在深潭中。
“我不太会说话。”李巘拢着她的腰身,不舍得放她走的姿态:“但是我真心爱慕着你,希望能娶你为妻。”
“爱慕着我吗?”易桢脱口就是:“是你眼前的我吗?”
李巘顿了一下,他现在发现不对劲在哪儿了。
易桢在把“过去的易桢”和“现在的易桢”切割开来,甚至想要他在两个“易桢”之间选出更重要的那个。
他一下子没想太多,只以为她耻于提起流落青楼的经历,安慰她说:“是的,是喜欢现在的你。”
她这样抓着他的手,眼里全是渴望,依靠着他。
李巘真是爱她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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