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真问了,”秦翰看他一眼,道,“你明明查出来当年吩咐推于知非下湖的人是先皇,也明明知道这么多年给于知非喂那些慢性毒药的人就是先皇,更知道只要你一说,于知非可能就不会那么恨你——”
“为什么不说?”
几日之后,于渊天一个人出了宫,骑着马去青佛寺。
虞子婴得了消息,早就恭候多时,在阶梯尽头候着,见他上来只身一人,不由得一愣,开口道:“陛下一人来的么?”
“嗯。”于渊天道,“不行?”
虞子婴说:“臣妾已命人备好了饭菜,陛下现在可要用膳?”
她话音刚落,一阵春风吹拂而来,绕着人的鼻尖过去,竟有极淡的梨花香。
于渊天一愣,问道:“梨花开了?”
虞子婴知道他曾经为了于知非砍断了京城所有的梨花,送到青佛寺来,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几分笑意,道:“昨夜里开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不,昨夜一缕春风一吹,它就开了——”
她说完,抬头一看,于渊天的背影已从眼前消失了。
扭头一看,却是往梨园那边去了。
梨花开得正好。
于知非的骨灰,就埋在梨园最大的那颗梨树之下,这棵树,是开得最好的,因为它是当初于知非烧园子时唯一留下来的一棵树。
有风吹过,梨花微微的飘起来,入目皆是梨花的花瓣,空气中氤氲着的梨花香刹那间让于渊天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就垂下眼去,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他还记得这个味道。
这是六岁那年,他第一次被于知非拥抱时,对方身上的味道。
于知非不在了,他却还能被他拥抱,已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还有什么难过的呢?
于渊天坐在树下,闭上眼,眼前隐约间似乎又浮动起来于知非在青佛寺舞剑的场景。
那一日,他溜出了皇宫,偷偷摸摸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青阶,来了这里。
他看到于知非被青佛寺里的小和尚们起哄,要他舞剑,耳廓微微发着红,但拔出来剑,是一曲翩若惊鸿。
分明是个男子,动作却锋锐不失温和,他扬眉笑着,动作肆意洒脱,那时候的于知非,多好啊。
他是自由的,没做被囚禁在皇城里的一只囚鸟,于这世间翱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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