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医看了眼元齐安,有些踌躇。
元齐安沉下脸道:“怎么,还不能说?”
元霄道:“六叔于我如亲叔,血浓于水,连饭也不吃就来关心我。我以为,若我有任何不妥,让六叔知道,是必然不会有错的。薛太医,你尽可以说。”
既然两个主子都这么说了,薛太医便谨慎道:“是。”
“太子殿下的脉象,时紧时浮,似有两股大力相扯纠缠。冒昧问殿下,是否时有心悸,喘不过气,甚或嘴唇发白,眼前发黑。”
元霄答得很快:“没有。”
“……”薛云暗示道,“这个,慢性毒发起来慢,有时候殿下自己是不会在意的。”
元霄:“没——”
关键时刻他看到了薛云的眼色,当下很聪明地改了口。
“没有那么严重。”沉默片刻后,脸色还略带了些痛楚。
就见太子似是不忍,长叹一声,便凄婉道:“孤本来想瞒着你们,可太医慧眼如炬,当真是想瞒也瞒不了。”又抬眼去看元齐安,“六叔,你既然听见了,可千万要替我将这事瞒紧。不要让叔公知道。他待我如此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弄得元齐安心中越发没了底。他看元霄脸色,红润润的,一丝异样都没有,哪里有太医说的那般情况。
元齐安心中狐疑,面上还却得装紧张,只道:“你胡说什么。”又问太医,“薛太医,太子金贵之躯,岂容你在这里造谣放肆,不可胡言乱语。到底如何?”
薛云道:“六殿下,不是老臣胡说。当日的脉象,也是老臣把的。当时确实不过是水土不服相克症状,是老臣医术不精,未能察觉其中歹意。而今受疫症所牵动,这个毒才被激发了出来,初时不显症状,只会关节痛楚,若放置不管,就会五感尽失。此毒之深刻霸道,远比一毙命的要恶毒。”说着他感慨道,“此番太子殿下染上疫证,可谓不幸,亦可谓幸。还好抒摇太子一双妙手,发现后及时替殿下驱毒。”
这回别说是元齐安了,就连元霄都忘记装模作样,怔在那儿就没动。仿佛在听天书,而不是在听他自己的病情。
元齐安信了八分,他道:“那现下如何?”
薛太医道:“尚需汤药拔毒,好好调理。”
元齐安皱着眉头,想了好半晌,直到元霄又摸了个红果开始啃,才说:“你可知这毒名什么,有人竟敢向太子下毒,此事不可隐瞒,一定要查个清楚。”
“若臣没诊错,这毒为柔丝。”
柔丝,故名思义,仿若无形丝线,一旦入体,便会缠绕住五脏六腑,逐渐收紧渗透。待到发现时,已千缕万丝,难以拔除,一发动而牵全身。而它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初时的症状,不过是如同食物中毒一般,诊过便算,因病人无事,很少有人会想到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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