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语断断续续地飘进耳里。凌衍之听不下去了,他将自己的眼神放空,从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被挖空了瓤的坏掉的水果;然后他突然撑动轮椅,朝外头滑过去。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能让人感觉好一点。樊澍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突然这样想,这种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隔壁的调解室的门口有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靠着墙站着,浑身肉眼可见地发抖不止。看到有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便忍不住投来求救般的目光,开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朝他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来。凌衍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是他最讨厌的EGA类型——把视线移开,脚步也没停下。他看不上这种EGA,打心眼里鄙夷,甚至有些觉得恶心:那人身上带着重到糜烂的香水味,就好像要掩饰什么内在的腐败一样。
突然,那扇调解室的门猛地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像头牛似的从里头冲出,一把拎起小鸡一般的EGA,拽着他的头发向外猛拖。“你说我什么?!你对别人说我什么!?”他边拖边吼,那个瘦小的家伙立刻被拖行了好几米,似乎是被吓懵了一样拼命嘶叫挣扎,两人纠缠做团,刚好一头撞到凌衍之身上;凌衍之完全没防备,整个轮椅都被掀翻倒过去,剩下轮子在空中呼呼打转。这下被一撞三人都摔出一截,后面人才呼啦啦涌上来跟着大呼小叫地把施暴者拉开。
凌衍之疼得几乎晕厥,他上次从楼上跳下来摔骨裂的几个地方才刚刚长些起色,这下子被撞出轮椅,在地上翻了几圈才停下,一时间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连喊一声都发不出来,更别提试着撑起身子;那个陌生的高大ALA朝着地上被他拖得像死狗一样的EGA大吼大叫:“我就敢打死你,怎么样?当谁的面我都敢!你会找协理会了不起啊,好得很,长本事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怕**了我把你扔街上让千万**去!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你离啊!”他两只胳膊被法警钳制,但仍然奋起踢了仿佛虾米般蜷缩在地上的人一脚;那个EGA瑟缩成一团,但仍然伸手去拽他裤脚,“……我错了,我错了……老公,我们回家……回家……”
旁边的协理员皱眉,一脸冷漠地问:“你不告他了?”
看热闹的人在周围大呼小叫,没人上前来扶他一把。凌衍之感觉自己摔到了脑袋,胳膊钻心地疼,但他爬不起来。
“啊,你。我看过你的手术记录。你的***造形很完美,非常难得,成功的杰作。”
凌衍之被堵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金鳞子的古怪他早有耳闻,也算远远见过,可轮到自己才有切身体会。凌衍之知道自己的外貌一向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可这人却记得他现在不断流血的该死的下坠又疼痛的***;只有这个人知道他剖开了是个什么样的。他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金鳞子有些无聊地查看完了数据,把监测板放回原处。“为什么要骗人?”
“…………不好意思?”
“流产。你不是坠楼导致的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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