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沉吟片刻,写下三个字,明懿祯。懿祯是容商早些时候就定下来的给明川的字。懿为美好之意,祯为吉祥之意,都是好意味的字。
齐垓看了几眼,道:“这两个字不好,太复杂了,单单是写下来,就很费工夫。”
明川想了想,觉得也是。懿祯二字用在一国之君身上,自然是合适的,可若是平常百姓明川,便显得有些沉重了。
齐垓接过笔,随手写下“一正”二字。
“统共只有六笔,不是比那个简单多了?”
明川笑了,道:“一正,这也忒难听了。”
“那你说,到底叫什么?”
明川索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道:“不必庸人自扰了,就用我自己的名字好了。”
齐垓看了看,点点头,“好。”
最后,身份文牒上的名字是齐明川。
明川看了齐垓一眼,齐垓看着他笑,他一笑,明川就觉得不自在了,便不再提。
出京城,先走陆路,过滁阳、浦口,后来换水路,从长江抵达金陵。明川只做过画船之类的小船,这还是他头一回坐这般大的船。船足有三层楼高,上上下下的人搬运着货物,船停泊在岸口,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烟波浩渺。
齐垓带着明川登船,虽是初次登这样的大船,明川却没有一点晕船的迹象。明川第一次瞧见这样水天一色的景色,两岸的山随着低平的原野逐渐消失,一望无际的江水尽情奔流,河堤种满了柳树,像是一条绿色的丝带,圈着流淌的江水。
等到船进入长江,霎时间眼前一片开阔,宽阔的江面上还有好些大船,扬起的帆被风吹满,千百彩船行驶在长江中,缓缓驶向天际。置身其间,明川的心境都开阔不少。
到了夜里,明川睡在床上,都觉得长江的波涛声如同万壑松声,就在床下作响。推开窗户,波涛汹涌的江水扑面而来,身上都沾着江水的潮湿。
明川白日无事,总是在船舷上看风景,齐垓笑他总也看不腻似的。明川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江。”
齐垓站在他身侧,“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风景时也跟你一样,觉得怎么也看不及。后来在江上漂了两个月,睁开眼都是一样的江水,我就觉得司空见惯了。”
明川看了齐垓一眼,齐垓道:“人都是追求新鲜的,不能长久的看同一片景色,也不能长久的对着一个人。”
明川很不赞同,他想,如果用这样的话解释我为什么离开京城,岂不是显得我很不道德。那必然不可以。
半个月后,明川抵达金陵。他们到金陵那天,金陵下着小雨,雾蒙蒙的,将渡口边的窈窕柳树蒙上了一层薄雾,显得旖旎又多情。明川在江上漂了许久,一下地倒真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对于土地的眷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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