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坠赶紧让出丈许距离,而马车夫终于在马蹄离报名册仅有半尺的时候,勒停了马。
马车尚未停稳,车厢里的人便跳了下来,高靴皮衣,弯刀不入鞘,刀彩飘飘,俨然是北武打扮。
“就你这娘娘腔,还想抢在老子前面报名?”北武人一脸怒气,一手按在刀上,另外的手抬起,指着少年鼻子大吼。
少年这才记起,先前还未踏出天乾客栈所在的八一街时,似乎与这人,啊不,是这人的车夫和马车有过几面之交。
那时,他先在一家名叫王胖子烧饼的店铺前排了半柱香的队,买走最后两只糖心烧饼;随后,去了天香酒楼,买下仅剩的半只叫花鸡;接着,进了一家酒坊,带走一坛闻名当地的陈酿。
此时此刻,这些东西正躺在他的鸿蒙戒中,吃食皆用油纸仔细包着,装在一只会发热的炻器中,仍有些烫手。
说起来,似乎每次离开店铺不久,都能看见车夫空手而归,站在马车边惨遭一顿骂。
没想到这人竟也来了太玄山,少年不免撩起眼皮,想看一眼他长什么模样。
面瘫的脸依旧瘫着,表情冷漠无比,这一眼看过去,就跟瞪差不多。
那北武人登时跳起来,鼓圆一双眼:“你个南方来的娘娘腔!孬种!还敢拿眼睛瞪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便要拔刀,但被自己的车夫扑上来按住,动弹不得。
这话骂得有些难听。
从前在春深街时,被这种人找上门,坠坠向来是手边有什么就拿起什么,二话不说直接揍一顿。可这次出门,谢厌特地叮嘱过他,在外头不要随意惹是生非。
不过——“惹是生非”这四个字,细细一想,是主动招惹是非、引起争端之意,而当下情况非他所愿,是对方先动的手。
思及此,坠坠当即反手抽刀,一双凛目愈发冰冷。
“好,好,好,你以为老子怕你?个娘娘腔。”见状,北武人拼命挣扎起来,连蹬带踹,将按住他的车夫给掀开,接着大步跨到坠坠面前,怒目横刀。
坠坠表情不变,换了一种姿势握刀,做出迎战架势。
双方一触即发。
这时,报名点后的神都弟子嚯然起身,猛地拍了一把桌子,吼道:“想在这里打架可以,但都别想报名参加二月初二的比赛了!”声音带上了真元,连带数丈远的树,都被震落了好不容易抽出的新芽。
此番言论可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威胁,坠坠与北武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尔后北武人狠狠瞪他一眼,抽刀而去,站到报名桌前,带着怒火大吼:“耶律思谋,十六岁,碎叶川人,报名天地玄黄中黄字组武试。”
坠坠收刀,等耶律思谋报完名、回去马车旁,才走到那名负责报名事宜的神都弟子面前。
他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得那边传来一声嗤笑:“坠坠?这算什么名字。我还真没说错,果然是个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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