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河虚弱却连贯地说了下去:“你的父母呢?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上京生活,他们不担心么?”
闻言,李云凌沉默了。忽然,她说了句让他听不懂的话:“他们都很好,只是,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原来如此。”沈长河微微一笑,道:“难怪你一直独来独往。”
“将军也差不多吧。”话一出口,李云凌立刻后悔地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可没想到的是,沈长河却丝毫不以为忤,仍是微笑着:“虽然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但……其实,我是见过母亲的。”
“……”这次,轮到李云凌目瞪口呆了。
“母亲送我离家的时候我刚三岁,记不得什么事。”沈长河很平静地说道:“何伯也对你提起过吧?我这条命,是母亲用她的命换来的。”
“……请将军节哀。”
“她在把我托付给龙五爷的两年之后,就病死了。”沈长河继续道:“后来我才听说,她临死之时只留下一句话。”
“她说,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沈慕归。”
“甚至瞑目之前,她叮嘱属下如何照顾萧子业,却唯独没提过我和妹妹。”
李云凌听得心里越发难受,而面前的男人却只是淡淡道:“云凌,你说,我该不该恨我的父母。”
李云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更恨的是沈慕归,对吧。直觉告诉我你在潜意识里认为是他剥夺了你应当得到的母爱,让你早早地成了孤儿。”
她只是随口分析了一句,却不料沈长河也愣住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爽快地承认道:“不错,你的直觉很敏锐,分析得也是一针见血——我是恨沈慕归。不仅是恨,听了他那些过往事迹之后,我还认为他简直愚不可及。”
李云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里,沈慕归早就被世人塑造成了一位人格完美的、大公无私的伟大政治家兼为了理想不惜牺牲生命的殉道者,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子将此人与“愚蠢”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可如今给出这么冷酷无情评价的不是别人,却正是他的儿子。
“我似乎明白了……将军为什么会在主政西南这几年里实行开明□□。”她恍然大悟一般道:“你在效仿嬴将军!”
“不错。”
李云凌又问:“可是将军,你为什么要跟我这非亲非故且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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