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河决心自暴自弃,任由五官和头发随意生长;而手下的将官们看久了他这个怪异可笑的造型,慢慢的也就都习惯了起来。眼下他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张牧便只得老老实实地答:“属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将军,咱不能再打下去啦,穷兵黩武没有出路。”
“你说得对。”
“……啊?”
张牧目瞪口呆。沈长河好笑地看着他:“该打的仗都在国门外打完了,还打什么?”
对于他的这一回答,张牧是不怎么敢相信的。他虽然能力平庸、不堪大任,但厉害就厉害在他从来都是将军肚子里的一条好蛔虫,对于将军想的什么是一清二楚:
在西域的那些天里,虽然后来再没有人敢提起过,但李云凌那小丫头的死显然给他造成了极大刺激,以至于他没了毒瘾、却又染上了别的“瘾头”。
比如,杀人。
比起拿枪爆头,沈长河显然更喜欢用军刀砍断人的脖子,然后享受热血从脖腔子里喷涌而出那一瞬间的奢靡绚烂。在突厥人眼里他无疑是残暴的,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从前独神教数之不尽折磨人的法子,这种一刀毙命的死法还算痛快,足见其并非彻头彻尾的变态。
张牧不由得胡思乱想:这刚回国没几天,老大他就能“恢复正常”?
……毕竟,大秦境内也有不少突厥人和扈特人啊。
“这次真的不再打仗了,也不杀人了?”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似的,张牧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沈长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玉门关以外原本是杨怀忠的地盘儿,二十几年前这位杨将军带着他的扈特兵造反失败之后,包括迦师古城在内的数十座西北市镇就成了维新政府的直辖地区。可最近几年墟海列强频频犯边、整个国家内忧外患不断,这里逐渐也就脱离了中*央的掌控。
虽说当地官员也都是上京指派过来的,但实际上军政分家,地方大员跟各个占山为王的大小军阀之间,也只能是勉强维系着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来,东北军政府将军张恕己没想染指过,嬴风、萧子业两代西南将军也没打过这里的主意,原因就在于这里面突厥、扈特、秦人武装力量太多太杂,根本管不住也没法管,与其劳心费神地花心思在这里,还不如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伺候好来得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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