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面临死亡时、一种本能的反应。直到这时,陆子峰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原来,将军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紧接着,又是“咔”的一声,赫然是扳机被扣动发出的声响!生死存亡一线之间,陆子峰腿软得几乎要跪下去,好在最后还是靠着墙站稳了身体,没怎么出丑。沈长河缓缓垂下握着枪的手,凝视着陆子峰惨白如纸的脸,视线最终落在他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上——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你不但觉得自己很冤,而且还很委屈,因为你认为区区一个师长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才华。”沈长河抬起没握着枪的那只手,轻轻地替他拭去因惊惧过度而流出来的眼泪,淡淡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从未把你、把任何一位将领看做是我个人的‘一把刀’,所以不会动用私刑——我们都是国家公仆,区别仅在职责分工不同而已。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倚重于你,小型战役指挥上你确实是滇军王牌,但这些年来,哪一次大会战的战略规划是由你做出来的?若现在就把整个战区交付到你手中,选仁,你扪心自问,能担此重任么?”
“……”这一次,陆子峰终于颓唐地低下了他向来高昂的头颅。沈长河难得说了这些掏心掏肺的心里话,自己也觉得疲累无比,随即痛心地一挥手:“把他带下去,不要亏待……等候处置。”
生死存亡之战(五)
柳俞冲着沈长河倚老卖老地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气消了,人也后悔了。
杨江这个人到底什么德行,他身为老上级是一清二楚。安庆丢了,第十八师团几乎全军覆没,作为师长的杨江自己一个人逃了回来,只字不提自己错在何处,一张嘴就把锅往陆子峰身上甩——这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别无二致。
柳俞知道找陆子峰的麻烦就是找沈长河的麻烦,但他不能不做么做。他是中央军的统领,绝不能因为自己人的愚蠢扇自己一记耳光、甚至是扇陈锡宁总统一记耳光!
说白了,外战要打,内部也得泾渭分明。国府和西南军政府终究还是要分家的;在分家之前,柳俞不想看到国府的军力被西南军政府利用、作为后者获取民心的资本。
然而,他最初也只是想把这件事给彻底一笔揭过。可他万万没想到,沈长河竟然非但没有半点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的意思,反而一脸严肃地表示定会彻查此事,给他一个“交代”。
沈长河是个非常富有行动力的人。当天晚上他就将陆子峰关进了临时军事监狱,第二天一大清早,又精神抖擞地驱车到诺亚要塞附近晃了一圈,顺便重新调整了要塞守军的人员配置,直到夜里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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