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飞狮公馆的内奸,艾德里安一个人回想着计划已经完成的部分,同时筹划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蓦然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明明是发自私情的复仇,是近乎孤注一掷的“意气用事”,实际操作起来却像经过了长久周密的打算,一系列步骤在他脑中自觉排成无形的列表,只需按部就班地进行——极度的冲动竟转化成极度的理智,恰似冰海之上燃烧的火焰。
这或许也能算作托雷索的“家族遗传”,只是将事情考虑周全的理性在被情感驱使的行动中显得相当珍贵。
当然,也可能是路易斯的离开让艾德里安变成了这副模样,毕竟再不会有人抢先一步,替他将万事想得周全。
可只要一闲下来,艾德里安的思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飞过玛伦利加的城墙,在他不曾涉足的陌生土地游荡。
——科马克大师现在已经到哪儿了?
——他在做些什么?
——如果看到现在的我,他又会有何感想呢?
——他会为我的“成熟”高兴吗?
正胡乱想着,艾德里安缓缓走近一座陈旧的木屋。深夜的凉风从身边滑过,如丝绸般柔和。他一个激灵,马上从这漫无边际的想象中清醒过来。
然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地将短剑楔进目标心脏的托雷索刺客。
用不着多少工夫,艾德里安就把供出路易斯的马车夫从床铺上揪了起来。还没等他使上什么拷问手段,又困又惊的马车夫就供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事。
“租车的到底是谁?”
艾德里安刻意压低了嗓音,威逼的气势吓得马车夫差点说不出话。
“是、是贝拉夫人自己。她穿着女仆的衣服,我、我一开始没认出来。”
“画像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供词?”
“我不知道啊!我压根不知道画师画了什么,供词也是他们逼我说的——”
“谁?我要的是名字。”
“楚德会长!”
赶车的人总会和不同的雇主打交道。楚德在玛伦利加十分活跃,马车夫认识他也理所应当。
其实在当面逼问“证人”以前,艾德里安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马车夫的回答则进一步坚定了他向楚德复仇的决心。
艾德里安目光一冷,收起架在马车夫脖子上的匕首,拎着对方的衣领往床铺上一甩,狠狠威胁道:“带上你的所有家当马上离开玛伦利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就算我放过你,楚德也迟早会将你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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