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点,沈凝烟忽然恍然大悟。她懂叶昔迟的意思了。假设李姑娘的病与她的那位夫君无关,那么他再见到李姑娘时,最多也不过生出几分尴尬之色,纵使当初李姑娘真的对不住他,两人如今已井水不犯河水,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绝不会与姑娘家一般见识。可若是他心中有鬼,那么再见到李姑娘,一定会有所忌惮,届时只要他们稍加套话,不信他不会道出实情,事情也便水落石出。
此乃妙计也!
沈凝烟赞道:“公子此计甚妙,相信定能得知事情的真相。我现在立刻易容成李姑娘的容貌,待会儿就去找那个负心汉理论!”
叶昔迟按捺住她急不可耐的性子,温言道:“这倒不急,今日一早我已让司琴去打探那个人与倚翠轩老板的关系,想必就快回来了。方才在成衣铺的时候我问过老板,他已承认半年前李姑娘也曾与她夫君前去买了一件同你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只要等司琴回来,你换个容貌便是。”
沈凝烟闻言拧起了秀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语气幽幽,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失望,用只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原来这件衣裳,竟不是公子特地为我买的。”
想不到她白高兴了半天,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并非出自真心。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该怎么做,可自己还在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
叶昔迟见她脸色不好,却不知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她不开心,遂低头凑近她,询问道:“阿花,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沈凝烟只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心里积压的委屈忽然莫名地开始滋生,顺着血液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又涩、又痛。
她念了他那么多年,爱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呢?却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易了容之后留在他身边,她知道他认不出自己,所以她未曾怨过他分毫。可这些日子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他都不肯透露只言片语。或许在他的心里,那句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承诺,根本只是他的信口胡言,不值一提。或许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消失殆尽。或许他不是不肯透露,而是根本不记得了。
强忍着眼里泛滥的泪花,沈凝烟咬了咬唇,轻轻摇头,“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
出去?叶昔迟更加疑惑,只不过是易个容,他又不是没有看过,怎么忽然要赶他出去了?可沈凝烟低着头,顺着耳鬓垂落的发丝又正好将她的侧脸挡住,他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好由着她,应道:“好,我这就出去,你好了叫我。”
沈凝烟没有出声,亦没有动作,直到听到身后的门被合上的声音,才将头缓缓抬起。铜镜里,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泪痕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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