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距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彭城被攻破,蒙古军便可横扫中原,便有亡国之危。
眼下朝廷正为此忙得人仰马翻,难怪顾不上唐挽调任的事。
元朗的信一共有两封,两封信的日期间隔着一个月。想必是第一封信遇到交通阻断,耽搁了日子,才和第二封信一起来了。
唐挽便开始拆读第二封。
这一封信的措辞明显沉稳了很多,原来是局势已经趋于稳定。彭城的守将陈延光坚持据守不出,将鞑子困在城外一个月有余,为朝廷争取了调兵的时间。此时朝内却分为两派,一派以闫凤仪为首,主张决一死战;另一派以徐阶为首,主张议和。两派相争,僵持不下,皇帝仍在西宫闭关,任由一群大臣们吵翻了天。
唐挽放下信,蹙眉陷入沉思。凌霄将她手中信纸拿走,通读一遍,道:“这皇帝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闭关。”
“可能皇帝也没想好到底该听谁的。”唐挽道。
凌霄问道:“那到底是该战还是该和?”
“战,”唐挽道,“则必败。大庸这些年军备废弛,军饷不足。南边驻军还要应对东南一代的倭寇,临时征兆又挡不住蒙古人的精锐。此时一战,无异于自取灭亡。”
“那该议和?”凌霄问。
“和,”唐挽道,“又和不起。鞑子每年南下,烧杀抢掠,所得不少。这一次来势汹汹,胃口肯定不小。就我们国库里那点存余恐怕都不入不了他们的眼。想来,是要谋我国土。”
“战也不是,和也不是,那该怎么办?”凌霄蹙眉。
唐挽挑唇一笑,道;“我要是皇帝,就找个倒霉蛋,封他一个散官,品级自可以高一点,收买人心么。然后就推他去和蒙古人议和,一面拖延时间,一面聚拢军力。实在拖不住了,撺掇蒙古人把那倒霉蛋杀了。到时候昭告天下,蒙古人斩杀使臣,不仁不义。到那时军力聚齐,群情激愤时,举正义之师,或可有些胜算。”
“这……皇帝要是这么干,也太鸡贼了吧。”凌霄道。
唐挽笑道:“当皇帝的都鸡贼。”
两人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一声高喝:“圣旨到!花山知县唐挽接旨!”
唐挽一怔,再看凌霄,也是一脸惊愕。外面声音又喊了一遍,双瑞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公子,真是京城的传旨官来了!罗知府亲自陪着呢,您快出来吧!”
唐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更换了官服,快步来到正堂中。堂下两侧御林军跨刀而立,一个个都是紫红的面庞,英气逼人。正上方,锦袍高冠的传旨官高高上座,一旁是陪同的罗知府。这样的阵仗,不该有假。
唐挽趋步上前,行叩拜礼,道:“下官花山知县唐挽,迎接圣旨。”
传旨官请来圣旨,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奨。爱卿唐挽,褆躬淳厚,垂训端严。兹以覃恩封尔为‘奉直大夫’,加授礼部特使。旨到之日,即刻前往彭城,出使蒙古。钦此。至和十六年十月十二日。”
奉直大夫,从五品,几乎可以与知府大人比肩了。唐挽不禁苦笑,刚说完的倒霉蛋,原来就是自己啊。到底是什么乌鸦嘴,以前怎么不见有这么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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